许馥挺吃惊,但顾不上问了,忙拉开了车门上车。
安全带刚系好,陶染一脚油门就轰了出去。
两边的景色迅速倒退,许馥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开口道,“谢谢学长。这么晚,麻烦你了。”
“我们之间有什么麻烦不麻烦,”陶染道,“倒是你,别太紧张。”
“生死这种事,都有定数的,再优秀的医生也左右不得。你尽力就够了。”
光影交替着打在陶染的侧脸。
他惯常戴一副无框眼镜,架在直挺的鼻骨上,遮住了他的神情,薄唇仍勾着,轻松自在的模样。
许馥突然问,“学长是因为这样才不做临床的吗?”
“因为哪样?”
“因为你觉得医生用处并不大。”
她很少这样话中带刺,许是心情过于紧绷,急需找到个出口发泄,竟急不可耐地曲解他的意思。
陶染并不生气,反而因为她少有的“失态”而感到有趣似的,话里都带着笑意,“不是的。”
但却没有反驳许馥给他下的定义,只认真地解释了自己不做临床的原因,“我只是觉得临床太不顾家。如果两个人都是医生的话,家里就会像个宿舍,变成了偶尔回来睡觉的地方。”
“那你找个不是医生的爱人就好了。”许馥心情冷静下来,道,“不好意思,学长。我刚刚有些急躁了。”
陶染沉默下去,半晌,兀自低低笑了一声,道,“……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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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闻也拖着沉重的步伐回了病房,把叶灵吓一跳,“怎么,馥馥说检查结果不好?”
“没有。她说很好,基本恢复了。”
说完,人往床上重重一躺,脸往窗边望。
冬天快到了,天暗得越来越早。
天空浅淡青色的时候她离开,之后迅速就变成了深重的蓝,云朵像被撕碎的棉絮,或交叠,或舒展,随意扔在天空上,到了现在,月亮也跟着冒出半个角,观看着大地上发生的无数快乐和悲伤。
他从许馥那儿出来,被护士站几个女孩的聊天吸引了,装作在等人,强行听了会儿墙角。
“许医生的新男朋友看到没?”
“看到了看到了,妈呀,也太帅了吧。她第一次谈混血儿吧,不知道这个干什么工作的?”
“一看就是有钱人,总裁什么的吧?西装肯定是高定,还是暗纹,挺低调的。而且声音好听,人超级礼貌,我感觉比她之前谈那个富二代要强。”
“哎呀,那富二代也不错的呀。骑摩托车在医院大楼下等许医生的时候多招眼,年轻有活力,而且人很幽默嘴很甜的好不啦,还三天两头给我们送下午茶。”
“我还是喜欢她大学时候那个男朋友,很有书卷气很白净的,等她很久都没一句抱怨,往那儿一站一棵小白杨似的,每次许医生和他说话他都脸红。”
“真想让她开个课给我们,去哪里找这么优质的男人啊?”
“我上次问她啦,她建议多参加聚会,还说我有空的话可以带我一起,人超级好的。但是我下了班只想回家瘫着真的,根本不想出去,可能我这就是单身的命?”
“我也和她聊过!她当时对我笑了一下,说‘男人也是一种不错的解压方式’。妈呀,我当时心动了谁信?我怕不是性取向有点问题吧?”
“你要这么说,我也可能有点问题姐妹……记不记得我上次被个病人家属指着鼻子骂,还被投诉,听说当时本来要扣薪水的,后来是许医生帮我出面解决的,她甚至还帮我道了歉。不然我当时真的想辞职回老家了,这么点薪水还扣,我差点房租都交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