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喜欢吃活人。
比如……谢承安。
……
谢承安站在鱼人幼童对面。
幼童的鱼唇越咧越大,托着鲜肉往他面前又递了递,热情地道:“吃呀,快吃呀。”
“……多谢。”谢承安一边缓慢地往后退,一边礼貌地拒绝,“我不饿。”
幼童好像听不懂似的,追着他发问:“你为什么不吃?为什么不吃?”
它像人类孩子一样缺乏耐心,声调越来越高,面孔也变得狰狞起来,怒吼道:“这么好吃,他们都很喜欢吃,你为什么不吃!”
恶意扑面而来,逼得谢承安连连倒退,不得不打消察看船尾的念头。
就算扶桑真能找到活着的船工,有这叁个恶童拦路,他们也没办法开船。
谢承安赶在鱼人幼童彻底发狂之前,从袖中摸出火折子,轻轻一吹,举着明亮的火苗在它眼前晃了晃。
鱼类并不畏光,但光线的变化会让它们变得不安。
他趁着幼童愣神的工夫,快走几步,退回船舱。
距离谢承安和扶桑分头行动,最多只过了一刻钟。
可食肆内的情形再度发生变化。
食客们像饕餮似的,把桌上的“佳肴”吃了个精光,依然觉得饥饿,焦躁地催促鳟鱼厨子继续上菜。
鳟鱼厨子被它们催得发慌,把最后几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一股脑儿按在案板上,手起刀落,“咔嚓咔嚓”砍成大段,也不烹饪,扔进盘子里就端了出来。
鱼人、虾人、蟹人一拥而上,这个啃脖子,那个啃肩膀,进食的时候还不安分,转动着无神的眼珠,物色下一个食物。
它们看到谢承安,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与此同时,鲛人也有些不对劲。
鱼缸里堆满溺死的尸体。
他们被昂贵又华丽的鲛绡包裹,简直称得上隆重,死状却十分凄惨,眼下淌着鲜血,皮肤被水泡得发白发皱,像一只只还没来得及孵化便困死在茧中的毛毛虫。
鲛人站在鱼缸旁边,慢条斯理地舔着指甲上的鲜血。
由于鱼缸里的水溢出了不少,祂的下半身和鱼尾得到滋润,每一枚鳞片都闪烁着夺目的光泽。
祂看不见谢承安,一双淡蓝色的眼眸却直直对着他的方向,像鱼鳍一样的耳朵高高竖起,似乎在捕捉异常的动静。
这时,鱼人幼童愤怒地追到门边,冲谢承安大声咆哮。
谢承安迅速将火折子甩灭,闪身让到一旁,让鱼人和鲛人打了个照面。
他这招“驱虎吞狼”虽然冒险,却很有效。
鲛人认为自己的领地遭到侵犯,仰起和人类无异的下颌,发出一声长啸,尾巴“啪啪啪”拍动船板,表达自己的不悦。
幼童年纪还小,不敢跟鲛人硬碰硬,冲谢承安龇了龇牙,悻悻地退回甲板。
谢承安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放弃探索甲板,转而搜查一楼的客房。
他将脚步压得极轻,沿着走廊前行。
影子投在脚下,被绿灯笼刷成绿色,看久了觉得心里发毛。
走廊是半个“回”字形设计,从食肆出发,经过两个拐角,又能回到食肆,两边各有五间客房。
谢承安连着查看了叁间客房,里面都没有人居住,桌椅上和床上都是尘土,心里渐渐有了猜测。
上船时的热闹都是假的。
这是艘鬼船。
他是鬼船选中的新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