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辛瑶光重逢后,他并不是不想问,然而,问的时机如果不对,以辛瑶光如此提防他的情况来看,决计问不出真实答案。他必须等,耐心找寻一个她愿意开敞的时间。
然后,他会问她: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中央公园位于纽约中城区,是曼哈顿岛的绿色奇迹。早期它曾沦为犯罪者的温床,刑案发生率之高,连纽约人都望之却步。后来经由政府大力整顿,目前已经成为纽约人休闲的好去处。
鲍园中一座面积惊人的人造山,大湖,甚至城堡和动物,无数影片曾在此地取景拍摄。
“可可摄影工作室”今日难得的出外景,在一处绿荫之下,一男一女坐在草坪上,野餐篮放置在身前,一只黄金猎犬盯着可口的狗食垂涎。
可可的身影穿梭在摄影器材之间,时而调整角度,时而指挥模特儿的姿态,忙得不亦乐乎。
瑶光坐在十公尺之外的树荫下,端详他们的工作状况。
四周扫视一圈,没有任何形迹可疑的人,没有任何适合伏击的屏障,她稍微放松警戒,背靠着树干,享受午后微凉的徐风。
“嗨!天气真好。”谦谦有礼的问候,伴随着一道黑影遮住她的阳光。
又是他,真是阴魂不散!瑶光挺直背脊,忍着不叹气。
方德睿一身西装革履,深靛色的颜色衬托出他深邃的蓝瞳,头丰得一丝不苟,小牛皮鞋闪闪发亮,扬着一身都会名绅的潇洒。
“代理总裁的职务似乎很清闲。”她恬淡的微笑没有改变。
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你除了缠着我,没有其他事情好做?
“我刚从西城开会回来,顺便来探探可可的班。”他未经邀请,自动挨着她坐在草坪上,朝她身畔的野餐篮示意。“mayi?”
瑶光顺手提给他,再拿出一副太阳眼镜戴上,一副怡然舒懒的神情,准备来个午后小息。
他当然不可能识相的提着小餐篮,走到其他树荫下大快朵颐。相反的,他穿着一套八千美元的西装,盘腿坐在草坪上,拿着三明治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你也来探可可的班?”他闻聊似的开口。
“我只是送点心来。”既然她的逐客令他看不懂,瑶光只好开口回应。
“你好像天天送午餐和点心到可可的工作室。”嗯!这炸鸡腿做得真好,鲜嫩而多汁,不会太老。
“所以?”他察觉了什么?
“我只是觉得很不公平而已。”德睿拿起餐巾纸揩拭手指,姿态从容而优雅。“可可和我在同一栋大楼上班,你每天为她送点心,却从不帮我准备一份。”
原来如此。她稍微和缓下来。
“我的老板只有可可,职业介绍所是这么说的。”而且你的怪僻这么多,又偏食!
“哦?你对待前任雇主的家人,也像对待我这样残忍吗?”他拿起小餐包,轻松的掰成几小块,丢给对面的小松鼠。
“还好。”她回答得模棱两可。
“你的前任雇主是谁?或者我认识也说不定。”
“做可可的管家是我接的第一个工作。”她又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压迫了。
好一会儿,他没再提出新的话题,两人暂时停止交谈。
瑶光略略放松下来,正要觉得安全时,他又开口。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会吗?”严格说来,她对他没有任何喜欢或不喜欢的感觉,虽然有时候他确实让人气得牙痒痒。
她只是习惯了不去探知别人的故事。只要不去“认识”就可以不去“在意。”当人人不入她眼,事事尽皆陌生,要忽视这些人的喜怒哀乐,就显得容易许多。
而他,却像只烦人的苍蝇、蟑螂,赶不尽也杀不绝,稍微放松一点防备,他就大咧咧的闯进来,非得将一片一片的“自己”投进她脑海,根深成印象不可。
“是因为‘那一夜’吗?”他终于提起半年前的那场初遇。
瑶光终于转头子他,一双眼睛藏在墨镜后。“如果你能忘记那次‘意外’我会非常感激。”
德睿撩起一绺委垂在地的青丝,感受它在指间滑动的触感。
“你欠我一个答案。”他的脸上泛着淡笑那种他的朋友称之为“鲨鱼出猎”式的微笑。“那一夜在我体内留下相当奇怪的影响,我想我有权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天晚上,你为什么和我做ài?”
“做ài?”她对这个名词蹙眉。那一夜充其量只是一场缺乏感情的交合,与“爱”字无涉。
“我喝醉了。”她避重就轻的说。
“哦?”德睿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不过倒是没有再穷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