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灾民的尸体一直都被放在祠堂。不过祠堂被烧的只剩下两面墙,所以和放在露天地差不多。天气炎热,还没走近,便能闻淡淡的尸臭。这味道不是一般的臭,是真的能熏得人想吐的。方铜立马拉着两人不再往前。除了嫌弃味道,他多少有些怂。以往他虽然是个混子,但也就偷鸡摸狗,没干过多恶的事。前几日杀人,都是被逼无奈。这几天后反劲,天天做噩梦,就是没好意思往外说。那些衙役们也嫌弃这味道,绕着走了两圈,粗略统计了下人数。“那晚什么情况,你说说。”一个衙役开口。老村长言简意赅:“那伙灾民前两天就盯上我们村了,然后半夜突然从小道进了村抢劫”那衙役记录完后,便道:“行了,这事儿我们记下了。”“至于尸体,你们处理,后山随便挖个大坑把人全埋了就行。一直就这样放着,小心生出疫病。”这些尸体,他们没有半分打算带走的意思。毕竟村里和县里离这么远,他们干什么给人白运尸体?也不是闲的。意思意思走个流程就行了。村长老头立马应下:“是是是,官爷说的对,我待会儿就安排人埋。”这几日把尸体晾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县衙来人看看。他们可是良民,为了活着才杀人。“官爷,村里还关了十几个活着的灾民……您看?”那些是打斗中受伤没跑了的,和不愿意走被抓的。“嗯,这些我们带走。”衙役爽快接了。活着的带回去,可是算功劳的。之后衙役又问过村里伤亡情况,知道不算严重,就打算收工了。村长老头犹豫了下,谄媚问道:“,官爷,我们村里还有不少人被抢了粮活不下去了,朝廷那边会不会安排救济粮…”还没说完,衙役嗤笑一声:“救济粮?救济个屁,前段时间大雨,咱们县还好,只是大雨毁了庄稼。”“再往前的新安府城,那个城被雨水直接冲塌了堤坝,那堤坝一破,河水上岸,有不少人都被冲走了,家破人亡,不然怎么有那么多灾民涌向到咱们县呢?”“现在朝廷也正头疼,就算有赈灾粮,肯定是先可着新安府城先来,咱们这小县城,八成是没什么机会的,你们惦记着这个,不如去山上多挖点树皮吃。”村长一听,心就凉了半截。这衙役还算是有点同情心的,看他们这副模样,又多说了两句。“你们也别太傻、太灰心了啊。县令大人已经下令,叫我们把县里各处都走了一趟,抓了不少闹事的灾民,基本上能震慑住剩下的灾民。”这次,县衙出手不是全靠武装镇压,还有别的手段,比如招揽一部分灾民,安置他们,分田建屋。打压一部分极其凶狠的,让他们去挖矿修路,反正什么活累干什么。“以后应该不会再有灾民有这么大胆子直接来抢掠了。”当然,他没说的是,个别灾民抢劫或者偷盗什么的,还是无法避免的。但,以后不用太防备灾民半夜抢粮了,勉强算个好消息吧。方铜琢磨了下,顾不上嫌弃尸体,壮着胆子凑过来:“官爷们心善,才和我们这些泥腿子提点两句,心善之人都有福,我呀会看些相,官爷们日后定然都是能赚大钱的。”好话谁不愿意听?“你倒是个会来事的。”衙役轻笑一声。看着他的脸色,方铜似是不经意随口问道:“官爷,不知道被抓的灾民里有没有一个姓向的?”衙役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打量方铜的神色满是怀疑:“你打听这个干什么?”方铜就像是没看出他的防备一般,一个大男人,当即便潸然落泪,非常委屈。“官爷,和您说实话,灾民来那天晚上来抢我们家的人最多。其中就有一个姓向的灾民,我听说其他人喊他二把手,他哥是灾民头子。我就想着,这样的人物,官衙如果要是直接抓了的话,其他灾民肯定就成不了气候了。”一个衙役听完,立马问:“那姓向的头领的弟弟死了?”方铜点点头,朝着身后那堆尸体中看了看,指着其中一个:“诺,官爷,就是那个被放在最边上穿着黑衣服的,那衣服还是棉布的呢。”衙役看了一眼,挑了挑眉。转过身,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够生性的,可惜了,那个姓向的我们还没抓着,这人确实是我们主要目标。”抓了这人,在县衙绝对是大功一件。衙役目光触及方铜身后的小丫头,忍不住多提了句:“你们家人以后出门注意点吧。”方铜抬头。衙役补充:“我们抓了一部分灾民,审问过。那个姓向的就剩下一个亲人了,就是他那弟弟,平日里那个姓向的可宠着他这弟弟了,感情不浅。”他没说透,但方铜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太好看。衙役们已经不搭理他了。昂首阔步就要走:“行了,这边调查完了,我们就走了。”村长已经安排人把活着的灾民,捆成一串带了出来。这会儿又上前几步,假客气:“各位官爷们远道而来,不如在村里吃口饭再回。”衙役摆手:“不了。”倒不是他们高素质,不忍心麻烦百姓。放在以往,高低要留下吃一顿,村里最次也得杀鸡招待。但眼下,还是早些回去吧。他们就三个人押送犯人,要是赶路晚,遇到点啥栽了就得不偿失。村长老头很懂为官之道,又恭维几句,夸他们辛苦,客客气气把人送走的。方铜已经没心情看热闹了,拉着闺女和二哥往家走,就是耷拉着脑袋。本以为解决了那些灾民,算是破了闺女说的那事。谁能想到,灾民头子没抓住,恐怕对方还直接记恨上自家了。“闺女啊,这段时间千万不要自个儿出门,哪怕是在村里也不行,只要是走出咱家大门的事儿,都得和家里报备,我同意了才行。”:()炮灰父女入赘后,全家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