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分钟后,濒临爆发边缘的石藤靖和成功地要回了他心爱的一六二号房。
目前为止,一切进展得相当顺利。
黄少贞顺利通过柜台人员那关,他们识得她是老板千金的好友,没有多盘问。
上达十六楼之前,她先到餐厅吧台点了一小杯龙舌兰洒,让狂怦的心律调回正常的速度。对于一个滴酒不沾的人,一杯与一整瓶酒并无差别,都足以摆平她。她有点醉了。酒意稍微麻痹了她的神经,让她转头落跑的念头迟缓下来。
黄少贞就着电梯的镜面墙审视自己。
她已经尽可能把自己打扮得妖魅冶艳了,丰润的青丝往上揽高,用玳瑁发夹松松地绾住,两绺小鬈丝竽落在肩上,衬脱出柔滑白嫩的颈项。
澳良式旗袍包裹住她的娇躯,高领剪裁看保守,实则不然,因为整件旗袍以黑色薄纱制成,里面原本还有一件同色系的天鹅绒衬底,可是为了达到“浪荡女妖”的目的,她舍内衬而不穿,只在外面围了一条长披肩。一旦把披肩拿下来,曼妙的曲线一览无遗。
她特地选焙了最浓艳的彩妆色系,火红色的唇彩,咖啡色的眼影,掺了银粉的腮红。
今夜的她不是大学里的国文讲师,而是月历上的香艳女郎起码她希望如此。
“我牺牲得够彻底了那个日本鬼子若是不上钩,我也黔驴技穷了。”她喃喃对镜中人自语。
“叮咚!”清脆的铃声听在她耳里却像丧钟。
“十六楼到了。”电梯小弟愉快的说。
黄少贞倏瞪着电梯外面,两只脚却钉在地上般,动弹不得。
“小姐?”耳旁响起小弟的询唤。
“喔对不起!”她连忙跨出电梯。
无边无际的慌乱突然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不行,不能慌。”她的手指甲刺进掌心里。“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回头也太晚了。”
黄少贞,振作精神,一个晚上很快就过去了!她暗暗替自己打气。
一六二号房位于走廊末端,正好是l型建筑物的转角。这一翼较为短小,只规划了一间住房。
她瞪着黄铜铸的“1602”门牌号码,足足又呆凝了五分钟,才抬手敲门。
叩叩叩!
房间内,一室暗黑。
银亮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入淡白色的光芒,也浸浴着长椅上盹睡的形影。石藤靖和忽地张开眼睛,就着夜色瞄一眼腕表,时针分针形成大钝角,指着十点半的位置。
叩叩!另一响轻敲告知他噪声的来源。
他今晚并没有预定访客,即使有,也不可能约在即将入了夜的子时。
叩叩叩!第三次响声又传来。石藤靖和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不慎踢倒脚边的空酒瓶。
懊死!罢才边忖思公事,边喝点小酒,竟然不知不觉就喝掉一瓶雪利。他的酒量甚豪,不过在疲惫的催酵下,脑袋已经有点沉重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重新稳住自己,缓缓走上前应门。
一阵酒气扑鼻而来。
黄少贞的心跳开始失速。门开的一刹那,所有想象忽然恶化成真实的鬼魅,一一朝她冲噬过来。
她即将进入一间乌漆抹黑的斗室,把自己的身体当筹码,交给一个陌生男人。如果他是个性变态怎么办?
“你是谁?”粗鲁的询问带异常口音,听起来有点大舌头。
黄少贞悄悄倒抽了一口气,好好剽悍的男人!
她并未见过千草耕治,但是想象中,他应该有着日本人的典型长相,应该是单眼皮,一嘴烂牙,矮小,猥琐呃,她承认自己有一点偏见,可是决计想不到,实际上的千草耕治足足有她两倍大。他的体格结实,肩膀几乎塞满整个门框,完全显露出成熟男人的强壮。她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身高不能算矮了,却硬是比他低了一个头。
而且,他也比他想象中年轻。就她所知,千草耕治即将迈入四字头,但眼前的男人却保养得出奇良好,说他不到三十五岁,一定不会有人怀疑。
“我我”她的心脏强烈跳动。“我是”
不该是这样的,千草耕治应该既猥琐又好色,有着豺狼一般的小头锐面,不该是眼前这个高挺优雅的男子。
他会让她全身而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