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殷商太子真是没脸做下去了。他大步上前,在奴仆的劝告声中,一把提起少舸的衣襟,将他撞到坚硬的石墙上,逼问道:“谁是你的同伙?”他要把参与今夜行动的人通通处理掉。少舸不答。武庚便问:“城里的,还是城外的?”少舸依旧沉默。“不说?你今夜冒险前来不就是给你的族人找一条生路吗?”武庚冷道,“我没有耐心等你,你迟说一刻就是我就双手奉上九苗人的一颗头。”“少舸,”他道,“你们九苗人所剩无几,你等不到天亮的。”少舸在长久的沉默中忽然开口,他说:“殿下,我冒死前来救他们是我的命,他们被我救了依旧活不过今夜也是他们的命。”“殿下,”少舸歪着头,笑眯眯地问,“你信命吗?”武庚冷哼道:“少给我耍花招,你只有两个选择,说,还是不说?”少舸笑着说:“我说。”武庚脸上的冷色稍退,等他说。结果,少舸环顾四周,然后,将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他说:“阴符经在我手上。”武庚瞳孔蓦地放大,他喝道:“国书怎么会在你手里?!!”他第一反应是茶茶的安危。“你把她怎么了?!”少舸一顿,古怪地看了武庚一眼,奇怪地反问道:“我能把她怎么了?”“殿下,你与其担心这些奇奇怪怪的事,不如担心一下你该担心的。”“比如我作为九苗的少君该担心九苗毫无希望的未来,你作为殷商的太子担心大商未来的江山社稷。”“我拿它算过了,我算过了好多次,”少舸冷笑道,“你们大商和我们九苗都是一样的命数。”武庚一愣,心底升出不详的预感。少舸继续说:“谅你像我们一般如何挣扎也逃不开命中注定的灭亡。”“尊贵的太子殿下,”少舸亲手破碎了武庚江山社稷的梦,“大商快亡了。”话落的同时,沉寂的天空劈开一道裂天的明雷,天上炸开震耳欲聋的响声。武庚与少舸这两位末代的少君在黑白分明的雷光中面面相觑。这雷鸣和祭典上的重合在一起,武庚被前所未有的恐惧所笼罩,他怒道:“胡说八道!大商不是大夏,天命在商,必将千秋万代!”少舸看着他,良久,他道:“九苗承袭远古时代,作为烛九阴的守灵人,渊源远比世上任何一个部族都要悠久,不照样走到了今天吗?”“武庚,”他直呼其名,“你睁开眼睛看看,未来的你和如今的我,有什么区别?”武庚的表情在一瞬间扭曲,他的理智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丢掉少舸,转头去找他的长刀,他不需要去找其余的同伙了,他现在就要这个口出狂言的逆贼去死。可当他转过身,去寻找被他丢到地上的刀时,那些废物们忽然爆发出恼人的呼声,他们喊:“殿下!!”
武庚下意识转过身,然后被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少舸用刀一刀砍向脖颈,武庚脊背发凉,僵在原地,未曾想那一刀高高抬起却轻轻放下,到了最后也只是停留在他的脖子前,划出一道红痕。血从那道痕迹里流出,而在他的血留下来的同时,刺杀他的少舸也终于倒下来了。他没有砍断武庚的脖颈,但他的脖颈却被武庚的人贯穿了。仔细一看,远处的弓箭手颤抖着手,手中的弓弦还在微微颤动。“你”武庚怔怔地看着这个手下留情的败军之将,困惑、迷茫又震惊。少舸侧身倒在地上,喉咙里都往上翻涌着腥甜的血味,他呼吸极其困难,几近窒息,他的手攥起又松开,传自他父亲的那把刀终于完成了使命,丁零当啷地落到地上成为一把废刀。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神智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山谷中,那里有他倾尽一生去守护的人。茶茶。他艰难地转了转眼珠,看见了远方逐渐黯淡的月色,他露出了一个轻浅的笑。他想,天亮了,阿姐该自由了。远方,杨婵终于将那个可恶的小怪物从茶茶肚子里抱了出来,她满手都是茶茶的滚烫的血,她泪水涟涟,如雨一般落下。小怪物落到她的怀中,黎明四象出生时,意味着她的母亲也快死了。茶茶体内维持了七个多月的平衡被打破,在她生下四象时,她本就乌青的四肢迅速溃烂,像是被万虫啃噬,眨眼间,那些附于体内乖顺的蛊虫开始反噬她的主人,妄图成为这具身体的主人。杨婵忙将四象放在一边,抬起手,却发现过了一夜,她微薄的灵力已经在接生的过程中用光了。哪吒说得对,她就半瓶子灵力,一不小心就倒光了,要想继续操御宝莲灯,就只能奉上自己的精血、魂魄和寿命。人命关天,杨婵也管不了哪吒会不会暴怒了。她一下咬破了手指,为了让血流得多一些,她的大拇指几乎被她咬的要见骨了,血流如注,张开双手,这些血全都涌入了宝莲灯的灯芯中。宝莲灯微薄的光霎时间变得明亮。茶茶融在这如月光一般柔和的光芒中,四肢溃烂的速度变缓,杨婵见此,将自己另一只手指也咬破了,咬到后来,十根手指,没有一个是完好的。十指连心,杨婵疼得皱起眉头,幸好她受惯了疼,不觉得这有什么。源源不断地血就这样涌入宝莲灯中,大约一个时辰左右,那些反噬的蛊毒纷纷偃旗息鼓,乖顺地回到了茶茶身体里,可是这些蛊毒不会罢休,平衡已经打破,除非接下里的日子里杨婵一直看护着茶茶,直到她恢复元气,压制体内的四象蛊。可是茶茶不愿意给自己这个活下去的机会。她在宝莲灯的笼罩中逐渐苏醒,耳边是四象响亮的哭声,她刚刚出生,还没有看到她母亲一眼。茶茶睁开眼,没有说要看她拼命生下来的孩子,她抓住杨婵的手,再一次问:“少舸怎么还不回来?”杨婵过度使用宝莲灯的恶果开始在她体内翻腾,被茶茶这陡然用力的一抓,她竟跪倒在地上,她抚着额,头晕目眩,连茶茶的声音都听不清了。茶茶看杨婵如此,便从床上艰难地爬了起来,她一起身,五脏六腑似乎都要随着身下那个大洞掉出来。茶茶呼吸几下,撕开床褥上的布,死死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