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楚仁销声匿迹之后,属于他的偏院也就闲置了下来。楚允谦推门走进院落,看着院落中明显被烧毁过的迹象,他忍不住微微皱眉。院落中依旧一片焦黑,如果仔细去闻,还是能闻到,院落中明显存在着一股焦糊味。只不过,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有些难闻,其中夹杂着皮肉被烧焦的恶臭。这里明显已经许久,都未曾有人来打扫了,院落中的桌椅上,已经落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奇怪的是,院中那棵已经被烧成秃杆,原本早该死去的老柳树,居然并没有死去,反而孕育出了一丝淡淡的生机。虽然这一丝生机很淡,但在楚允谦的感知中,却异常明显。“怪哉!”楚允谦暗叹一声,来到老柳树下的石桌旁坐下,抚摸着石桌上残留的尘土,缓缓闭上了眼睛。紧随他而来的崔幼韵见他这般,只当是他因为楚仁的死而悲伤,在这里借物伤怀。因此,也就没有去打扰他,反而好似一个贤惠妻子般,束手乖乖站在了楚允谦身旁。只不过,在她时不时扫向楚允谦的眸子里,分明可以看到难以彻底隐藏的快意。她又怎么会知道,闭上眼睛的楚允谦,压根没有借物伤怀,而是将自己的感知力,一点点渗透了整座院落。很快,他就在院落中察觉到了残留血腥味。尽管,已经过去了半月余时光,这里的血腥气,已经几乎淡无。但是,在楚允谦强大的感知下,这些血腥味压根无所遁形。哪怕,院子里的片砖片瓦都明显有被特意清理过的痕迹,可渗入泥土中的血腥味,依旧夹杂在泥土里。“死在这里的人数,少说也得有好几十!”楚允谦心底暗自思忖,如果没有几十人,院子里也不可能留下如此浓郁的血腥味,以至于半个月余过去了,血腥味依旧还未散尽。由此,楚允谦不难猜出,崔幼韵当日应该是动用了不少楚家人手,这让他的神色瞬间就冷了下少。强忍着内心的暴躁,楚允谦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反正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动她了,不急在这一时,先让她蹦跶一些时日!”他在心里,不断这样安慰自己。约莫半个时辰,楚允谦终于睁开了眼睛。月光下,他神色平静如同一潭死水。“回去吧!”他仰面望向天空中的那一轮明月,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这两天,我还要出门一趟,家里你多费心。”“老爷,您没事吧?”崔幼韵见他一副麻木不仁的样子,内心别提有多痛快了,脸上却露出浓浓的关怀之色,“事已至此,您一定要节哀顺变,保重身体!”“再说了,您不是还有我跟雄儿吗?”眼看楚允谦要起身,她连忙上前搀扶,最近这几天,他巴不得楚允谦出门。只要楚允谦不在,她就可以全心全意缠绵床褥,让崔宁这个精力旺盛的壮年后生,带她共赴巫山苦中作乐。“你们?”楚允谦瞥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在崔幼韵的搀扶下,佝偻着腰,缓缓走出了院落。月色很明亮,将他们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可奇怪的是,明明走在一起的两个人,影子却背离而驰,离了老远。翌日清晨,楚允谦起的很早,刚推开门,就看到崔幼韵从旁边的屋子里出来。“今儿个怎么起这么早?”看到楚允谦,她明显愣了愣神,不过很快,她就将自己的神态收拾自若。也难怪她会楞神,在崔幼韵的记忆中,楚允谦似乎很少有早起的喜欢。“睡不着了!”楚允谦敷衍了她一句,朝院外喊了一声来人,一名下人应声而到,躬身行礼。“家主!”“备辆马车,我要出门一趟!”楚允谦轻轻关上房门,这才转首看向崔幼韵,“夫人,麻烦你替我跑一趟城主府,通知任长兴,劳烦他也去一趟仁寿山。”就在他转身关门的时候,下人偷偷瞄了一眼崔幼韵,见她不着痕迹的点头,这才领命快速离去。“要任长兴去仁寿山干嘛?”崔幼韵心里倍感不解,皱眉道:“况且,即便通知了他,也不见得他会听我们的吧?毕竟,他可是一城之主。”一提到任长兴,崔幼韵心里多少有点虚,上一次楚仁母亲忌辰,任长兴也去了仁寿山。虽然崔幼韵事后猜测,他多半应该是奔着花灵琇去的,可是楚宏良他们刺杀楚仁一事,也不知道任长兴到底知晓多少。万一楚允谦问他提及此事,那她昨夜精心编织的谎言,岂不是不攻自破?上次任长兴从仁寿山回来之后,她也差人投过好几次拜贴,可是那任长兴却是油盐不进,始终都未曾露过面。“看来,该是时候敲打敲打他了。”暗暗打定注意,崔幼韵心下大定,下了门前台阶道:“现在去?”一个小小的南岭城主而已,崔幼韵自信可以搞定,要不是任长兴一直都对她避而不见,以她的手段,早就搞定他了。,!楚允谦嗯了一声,点头道:“你只要告诉他,我在仁寿山上等他,他会去的。”崔幼韵心中虽有疑惑,但却也没有多问,有她亲自出马,除非他任长兴不想要命了,要不然的话,谅他也不敢胡言乱语。直到看着崔幼韵离开,楚允谦这才抬脚动身,他并没有出门,而是来到了楚家深处的假山洞府。身陷昏迷的崔宁,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楚允谦来到床边,一把将他从床上拎起来,转身出了假山洞府。不消片刻,他就拎着崔宁,出现在了楚家大门口。楚家大门前,刚刚领命的下人,已经备好了马车,顾盼等待。“家主!”见到楚允谦出来,他连忙迎上前去行礼。可当看到楚允谦手中,拎着一个陌生人的时候,他又不自觉开口问了一句,“家主,他是什么人?”“不该问的别问!”楚允谦冷冷瞥了他一眼,拎着崔宁走向马车。被他瞥了一眼,下人只觉得浑身没有由来一阵冰冷,吓得他连连称是,赶忙上前替楚允谦拉开了车帘。不知为何,刚刚楚允谦那一眼,居然给他一种错觉,似乎只要楚允谦愿意,一眼足以定他生死。这种感觉,哪怕是在面对主母时,他都不曾有过。楚允谦宛如扔垃圾一般,随手将崔宁扔进马车后,在下人的搀扶下,躬身进了马车。“去仁寿山!”就在下人不知去留的时候,楚允谦的声音,从马车车厢里传了出来。“是!”下人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跳上车辕,扬鞭驾车向城外驶去。许是怕楚允谦再生气,他使出浑身解数,将坐下马车撵的又快又稳。急鞭下的马儿追风逐电,坐下的马车却稳如泰山。:()一剑撼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