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降温快,他身上的体温也总是留不住,裹得严严实实也不住咳嗽,坐久了头昏眼花,没什么力气。
这几日南很少在他面前晃悠,所以来的是冬,他回答得一板一眼:“是临郊一间租的农舍,那里只有一个瞎眼老人,不过很多人会在他后院里买一块地,去给那些没钱在城里买墓地的人下葬,价格很便宜。”
尽管知道不太可能,安澈还是问道:“能找到她们去哪儿了吗?”
冬说:“很难,她们没带行李,甚至铜币都没有,很难判断目的地。”
安澈无意识搓了搓手指,目光落在信封上,抽出他给芙斯托两人留的信,按在凹凸不平的花纹上。
他将这两封信收了起来,表情如常:“你不用管了,跟夏一起去读书吧。”
冬犹豫:“我再去找找?”
“不用。”安澈说,“她们不想回来,贸然去找反而坏事。”
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答案,却不敢深想。不论什么时候离开芙斯托都会跟他告别,给他交代一大堆事,这次却走得这么果断,他想起最后一次见面时芙斯托总叮嘱他,要好好跟朋友在一起,她不能陪他走一辈子。
“没关系,她们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想法,这很好。”
更何况他的身体实在难以坚持去找芙斯托,他几乎能看到任务的倒计时在他眼前一分一秒流逝。
安澈把冬赶了出去,捂着嘴咳嗽半天,咳得五脏六腑都快被震出来,抓着椅把的手死死攥住,黛青色青筋浮现,几乎要冲破那惨白脆弱的皮肤。
他手被抓住,手心里的血渍看得人惊心动魄,紧接着是暴怒的声音:“很好,你就凭着有别人看着努力把自个儿身体耗吧,身体亏空到这种地步还有心思写这些东西,你怎么不干脆去熬鹰?还是嫌你心头血流失得还不够多,干脆花完了早日登天见上帝?”
安澈来不及做出反应,他脸色很白,咳嗽几乎停不下来,疼痛从心口弥漫开,他有足足好几秒的时间脑子一片空白,鲜血顺着唇角流淌,浸湿他雪白干净的衣领,又糊上纤瘦的锁骨,微微发颤。
南终于是心疼大过愤怒,将安澈揽进怀里,动用力量慢慢顺着他的气,替他擦干净血渍,终究没忍住冷声道:“你就作吧,迟早会后悔的。”
安澈咳了半晌,有气无力地倒在南怀里,还有心思开玩笑:“气性怎么越来越大了,像个小孩子一样。”
他本意是想缓和一下气氛,一开口却发觉自己的嗓子在刚才那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中变得沙哑难听,喉间掺杂着血,每一个字都如同刀割一般疼痛难忍。
又错了。
安澈想,他应该装作更加若无其事一点的,怎么就是忍不住呢。
:完结
果不其然,南的脸又黑了:“别说话。”
他倒了杯热水吹了吹,小心地凑到安澈面前,看着他勉强喝了几口,才说:“整天吃得比猫还少,挑食嘴硬肠胃脆成什么样了,你那两个人偶只长头发不长脑子,直愣愣的跟两个白痴一样,连照顾人都照顾不好。”
安澈嘀咕着:“我记得你之前话没那么多……”
“伺候你练出来的,满意了吗。”南拍着他的背,慢慢着他又喝了一杯水,看着他气息渐渐稳定下来也是松了口气。
进门的时候他正气在头上,一见到安澈那副虚弱的模样立刻把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九霄云外,心疼到几乎感同身受,抱住安澈时他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栽了。这时候他看安澈身子好了些,当即就想撒手,可又实在狠不下那个心,只得心里安慰自己别把这点难得平和的时间浪费了,好歹能多陪一段时间。
那些暗地里的心思不必多说,南被抛弃后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心里没点算计鬼都不信,面上未显露半分,反而表情寡淡,故作平静:“我知道你从不信我,于你而言我不过是个拖累,总碍你的事,我都想明白了,现在我只想好好陪你过完这段日子,答应我,好好养身体好不好?”
安澈说:“我没这样想,别妄自菲薄。”
“我知道,可我会忍不住患得患失。”他深吸一口气,靠在安澈颈窝,挡住他幽深的目光,语气依旧温柔,“答应我,别丢下我一个人。”
这个角度,他能肆无忌惮地将安澈完完全全按在怀里,手虚虚压着安澈细白脆弱的后颈,好像一只手就能完全掌握。
又是放低了姿态又是十足的关切,哪怕安澈知道这里边顶多有三分真,他也没法就那七分假来发作。
他反而还有些心疼起南这副模样,脑子里那些冷静分析被推翻又重建,还是伸手抱住南:“好,我答应你。”
南似乎在自说自话般低声道:“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别想突然消失。”
安·任务结束就会突然消失·澈:“……嗯。”
突然心虚。
没关系的。
他安慰自己,这年头哪个任务者还没跟小世界原住民有牵扯了?
至少他没招惹一个动不动毁天灭地唯我独尊,一出门血流成河一笑桀桀桀的邪恶反派。
南直起身子,摸了摸他平坦的小腹:“饿了吗,吃完饭没?”
他摸得安澈有些痒,便躲了一下,扶着椅子:“还没有,今天轮到谁做饭?不过冬应该去买菜了,可别再让他买番茄,他煮的番茄汤又咸又腻,我还不好打击他的自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