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图劝我:“大爷好心给你拿来的,你连看都不看一眼,你也太不懂事了吧?”
我迎上她的目光,反问她:“那我有说过我要吗?不经过别人同意,把我不需要的东西强行塞给我,我还要感恩戴德?”
她的脸一阵白一阵红,磕磕巴巴半天才挤出几个字:“还不是你成天念叨着要穿新衣服,这些衣服都好好的,有的连吊牌都没摘。。。”
她的话没说完,我就打断了她,我说:“我不需要,别人的旧衣服你让我当新衣服穿,凭什么别人不要的东西我要要?”
我实在觉得可笑,点评道:“我不是垃圾场,也不是旧物回收箱。”
我妈手上的青筋暴起,她彻底被我惹恼了,她从那大包小包里翻找出几件衣服一股脑的往我身上丢。
她大叫着我给脸不要脸。
尖锐的叫声仿佛要击穿我的鼓膜,那些灰扑扑的衣服砸在我脸上,在空气中荡起一层细小的灰尘。
那些旧衣服并不像她所说的那样的新,领口斑驳黄的污渍,还有微妙奇怪的味道都预示着这些衣服上了年头。
就像小时候姥姥家的西红柿罐头一样,别人都不要,只有我要。
因为我懂事。
我抬手抓住我妈要丢到我脸上的衣服,反手扔到了地上,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我直接挤开她,拖着拽着那两包衣服就冲出了门。
我妈吓了一跳,隐隐约约知道我要做什么,连拖鞋都顾不得换,就追着我一起出来,她红着眼睛,嘴里还大喊着:“付星毓!你今天要是敢扔,我就把你也扔出去!”
听了这话,我三步并作两步,蹭蹭蹭就拖着两包衣服下了楼,然后当着我妈的面,抡圆了胳膊一口气把衣服全都塞进了旧物回收箱。
旧物回收箱里出两声沉闷的咚声。
我一点也不担心我妈会捡回来,因为没有回收箱的钥匙是拿不出来的。
我妈站在楼梯口,死死地盯着我,然后抖着手指向我的鼻尖。
她扯着嗓子崩溃的大叫:“付星毓!付星毓!你真是不懂事的疯了!”
我与她隔着春天绵延不断的微风对峙,我冲着她,十分坦然的说道:“我就是不懂事。”
12
如果我这一次再懂事,我就会像小时候的西红柿罐头一样,再一次得到一堆别人不要的旧衣服。
那么到最后,我所拥有的一切,除了别人不要的东西之外,就再也得不到什么了。
大概是我骨子里就自带着叛逆反抗的本能,年纪渐长,就再也不愿意向‘懂事’两个字屈服。
自从我当着我妈的面把那堆衣服丢掉后,她就再也不敢向别人替我答应什么事情。
她把这件事,添油加醋又反反复复和我爸说了几天几夜。
我爸一开始是想打我的,但我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那个拧一拧耳朵,打上一巴掌就肯道歉求饶的小孩。
他要用皮带抽我,我就用剪刀把他衣柜里所有的皮带都剪成了几半。
什么木尺和痒痒挠,在我这统通不起作用,前脚他们用来打我,后脚我就敢从他们手里抢过来砸成稀巴烂。
我爸妈被我气得个半死,却又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们说我不服管教,无法无天,可当我在市里的演讲比赛拿了一等奖后,他们又默契的将这些事情一一揭过,绝口不提。
更令人费解的是,自从高二分班我考进了实验班后,我爸妈就再也没有说过我一句不懂事。
我的名字一直高高的挂在成绩排名表上,分数一骑绝尘,和第二名拉开了二十多分。
家长会依旧是我爸妈最喜欢参加的活动。
每次他们来开家长会,都会盛装出席,好好打扮一番,然后坐在我的座位上,一边听老师的说的话,一边装模作样的记笔记。
不得不承认,他们真的很享受那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尤其是‘付星毓的爸爸妈妈’这个称号,给他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荣耀。
他们被家长们包围,听着那些羡慕惊艳的话和讨教教育方法的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