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话,前去长缨处报信的小厮就回来了,这小厮气喘吁吁道:“李管事,老爷在宫里收着信了,正往家里赶呢。老爷还说,让管事您趁着天没黑,城门还没关,抓紧时间去城外皇庄跑一趟,看看净哥儿在不在。”
“净哥儿?”李果儿瞬间明白了,他立刻带着人,马不停蹄地往皇庄去,并赶在天黑前,揪住了正在万山茶舍看戏的秋云净和秋念心。
两个小的回到家时,秋泓已在堂上坐了小半个时辰。秋云秉和秋云正低着头立在一侧,舒夫人和秋顺九没敢露脸。
只有胆大的刘知月上前,为秋泓端了一碗细米羹:“老爷,先吃点东西吧,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快回来了,您别着急。”
秋泓摆了摆手,推开了刘知月递来的碗:“我胃里难受,吃不下。”
刘知月退了几步,又换了杯桂圆茶:“那多少润润嗓子。”
秋泓叹了口气,接过茶盏,说道:“念心之前有跟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吗?”
刘知月垂着双眼,低声回答:“姐儿只说不想嫁人,不想离开老爷您,其他的……也没什么。”
秋泓放下茶盏:“她没再说想出家的事?”
“这个……倒是没怎么说过。”刘知月回答。
秋云正站在一旁道:“念心就是年纪小,不懂事,一会儿他们回来了,爹您可千万别生气。”
这话话音刚落,外面就是一阵鸡飞狗跳。秋泓立刻站起身,走出正堂,见几个丫鬟婆子拉着秋念心,想把人往里面带,可秋念心就是站着不动,死活不肯下马车。
“我不回去,我回去了,爹就会逼着我嫁人,我不回去!”秋念心哭道。
秋云净束手束脚地站在一旁,看着喝多了酒的妹妹发疯。
秋泓却发现,秋云净的后头还跟了一个人,这人年纪轻轻,相貌不俗,长得还有些眼熟。
“唐恩成?”秋泓一皱眉。
那人听到这一声,赶紧上前,板板正正地行了个礼:“秋相。”
秋泓看向秋云净。
秋云净面露尬色,转头想跑,却被李果儿一手捉了回来。
“我去年是如何交代你的?”秋泓不温不火道,“少跟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尤其是这种成日里只会写淫词艳曲的。”
秋云净摸了摸鼻尖,哼哼唧唧地回答:“儿子就喜欢听淫词艳曲,那有什么办法?”
“你……”
“相爷,”唐恩成一躬到地,“学生不止会写些……淫词艳曲,学生治书水平也极佳,只是可惜,去年相爷把我的卷子黜落了。”
原来,此人是个落榜的举子,去年己酉科春闱失意后,一直留在京城没走,混迹在达官显贵之间,偶尔为勾栏瓦舍写写戏文,并将自己落榜宣扬为“不攀附权贵”的高尚之举。
秋云净总爱往三教九流堆儿里扎,一来二去的,两人倒是混成了“生死之交”。
此时,他见自己父亲准备为难好友,立即插话道:“爹,儿子交什么样的朋友,您能不能别管来管去的?如今儿子是相府公子,万一哪天,哪天您落败了,儿子也好有个人接济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