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满眼怜爱,但这一声声“夫君”,却又让他心中泛起一丝酸涩。
好想听她开口再唤他一声“阿安”。
若是她能再忆起来多好?哪怕只有一刻钟。
等等。
容安凝着捧着梅花,这么一会儿换了八百个表情的云婉,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婉儿。”
“嗯?夫君,怎么了?”云婉微微扬起下巴,闭着眸子,任天空中飘落的雪花扑在她瓷白又泛着绯色的小脸蛋上,小嘴水润润的,像颗熟了的红樱桃。
容安不受控的滚了滚喉结,好想咬一口。
他强行把眼珠错开,忍着吻下去的冲动,试探着开口说:“婉儿,我想通了,上回母亲挑的那几个小姑娘,咱们收了吧?你觉得如何?”
云婉倏地睁开双眼,清凌凌的眸子瞬间闪着灵动的光:“真的?!阿安,你终于想通了!我这就跟……”
声音骤然顿住。
容安阴沉沉地盯着云婉被风吹得红扑扑的小脸,“魏云婉,你能耐了?”
云婉强自镇定,迷茫着问:“嗯?怎么了吗?”
“你说怎么了?”他声音冰冷,没有丝毫的起伏。
她咽了咽口水:“是因为酥山,还,还是螃蟹?”
他盯着她,未发一言。
“那个什么,夫君,我觉得你说得对,是有点冷了,回头摔了就不好了,不如回,回吧……”
他因着她失忆又有孕,总觉得她辛苦又可怜,处处忍让,处处纵着。
张喜让做的,他大张旗鼓让她变着花样做,张喜不让做的,他私下里让她变着花样做。
她平日里懵懵的一张小脸,让他心疼,他也不敢造次,就连晚上睡她边上都觉得唐突了她,更别说做些其他的。
她十天半个月才忆起来几刻钟,大多时候,他白日里上朝又会错过。
怀胎十月,他几乎日日夜夜都在思念。
以前总觉得她多跟他说句话便好,后来觉得能亲亲她便好,再后来他想娶她。
等娶了她,他觉得不论她有没有记忆,他都无所谓,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
可人总是贪心的。
进了一步,就想再进一步。
他想让她如爱燕伯勋那样爱自己一次。
她未失忆之前,她替燕伯勋考虑,为他的太子之路,为他的未来考虑,她甚至不惜性命,独闯疫区替他查案,她甚至安排了自己下辈子嫁给他。
她又替贺言与常舒考虑,为了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她策划昭觉寺大火,安排常舒南下扬州,重新开始。
她后来嫁给他,又替国公府考虑,她孝敬公婆,替他张罗纳妾。
是了,她是多周全的人,事事件件都权衡过,考虑过,却唯独没想过他!
“魏云婉,你若是忆起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还要装着不认识我?你看着我日日如此痛苦揪心,却以此为乐?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云婉喉头堵得生生说不出话来。
他紧紧攥着她的小手,愣拽着走回卧房,气哄哄道:“回屋!”
她眼泪汪汪的跟在他身后,另一只手里还握着一捧新摘的红梅花花骨朵。
其实她不是故意的,大部分时间里,她真的是迷迷蒙蒙的。
但她只要忆起来了,想做点什么,吃点什么,容安总是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让,处处限制,明明她又不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