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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定场诗(第1页)

大殿上,年轻国师独自站在最前边的位置,双手负后,抬头望向极其华美的藻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皇宫大殿外,丹陛两侧的白玉台阶上边,高高低低的位置,剑仙们或站或坐或凭栏,或闲聊或饮酒。宁姚和陆芝站在台阶顶部,聊了些剑道大关隘的修炼心得,宁姚顺便让陆芝帮忙看着点孙春王。小陌和谢狗坐在丹陛那一侧的台阶上边,聊午饭在哪里吃,能不能喝上一壶大名鼎鼎的长春宫酒酿。齐廷济双手笼袖,斜靠栏杆,在跟郭渡和凌薰这双道侣谈心,得知郭渡私藏了那幅蛮荒地理图,齐廷济一笑置之。梅龛发现弟子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她也没有多想,只当梅澹荡没有见识过这种场面,道心震动使然。竹素缩手在袖,竟是掐起了剑诀,悄然坐忘,炼剑“三籁”,旁边几位剑修,一边喝酒,一边帮她护关。姜尚真和米裕,坐在底下的台阶,刚好将柴芜护在中央。小姑娘正在端碗喝酒,暗自下定决心,要好好练剑,不白喝大骊宋氏皇帝的酒水,以后大骊宋氏若是遇到麻烦,不管百年千年,她只要还是剑修,定会出手,帮忙平了。姜尚真没来由说道:“我打算找点事情做做,比如跟山主讨要一门生财的活计,保证能挣钱。”米大剑仙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这种正经事,跟我说不着。”姜尚真说道:“我准备拉你一起入伙。”米裕皱眉道:“周首席若是嫌钱多,找我米裕帮忙开销,好说。可要说一起做挣钱的营生,免了,米裕就不是那块料。”柴芜抿了一口酒水,忍不住看了眼米剑仙。学到了,谢师父前不久刚刚说过,懂得拒绝别人,是一种本事。米裕察觉到小姑娘的视线,自嘲笑道:“不要脸是天生的,学是学不来的,当然柴芜你也千万别跟我学这个。”若是不小心带偏了柴芜这个宝贝疙瘩,别说隐官肯定要发飙,还有谢次席这个给小姑娘当师父的,非要拿他是问,米裕自己也没脸。说句大实话,十来岁的玉璞境剑修,搁在哪里,不是惊世骇俗的……怪物,不是惊骇,便是惊艳。一个年幼时全凭自悟掌握吐纳炼气之法、小小年纪便靠自己熬过了生死关,在柳筋境一步登天跻身的玉璞境,十来岁就已经是上五境剑修的修道天才。资质,机缘都是极好,这就是命硬且命好,即便是这一代天才辈出的骊珠洞天,甚至是万年以来剑修如云的剑气长城,能够被说成是两者兼备的人物,又有几个?姜尚真脸皮是真厚,转头笑问道:“齐老剑仙,陆先生,小陌,我问你们,跟剑仙谈钱,俗不俗?”齐廷济笑道:“大雅。”剑气长城收官战,若说落幕于老大剑仙的一剑递出举城飞升,那么揭幕于春幡斋议事,而这场议事,求个什么,不就是钱?陆芝说道:“雅不雅不好说,反正不俗。”小陌说道:“山主说过,读书人一味耻于谈钱,极有可能会被钱羞辱。”谢狗是个看热闹不嫌大的,哈哈笑道:“若说酡颜夫人在这里,保证腹诽一句,好好好,你们都雅,都清高。”姜尚真笑问道:“谁的钱最好挣?”米裕答道:“女为悦己者容。”一件云雾缥缈的龙女仙衣湘水裙,一双百花福地清灵署缝制售卖的绣花鞋,一整套增艳司制作的胭脂水粉。十二颗渌水坑特产虬珠起步的“掌上明珠”手钏。一把白帝城琉璃阁炼制的梳妆镜,流霞洲青宫山秘法烧造的玉春瓶。还有竹海洞天青神山只送不卖的竹簪。百花福地的生花笔,别说浩然天下,它都能在青冥天下卖出天价。除了落魄山、龙象剑宗这样的新兴宗门,浩然九洲哪座稍微大一点的仙府门派,宝库里边没有类似的几件存货?毕竟它们既好看,还实用,是真能裨益修行的。大概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价格贵了点,又或者干脆是买不着,只能眼馋。姜尚真以心声问道:“你清不清楚,咱们落魄山库房里边,堆放着多少颗虬珠?”米裕说道:“具体数目不清楚,我知道有很多,很多!不过好像上次为了提升莲藕福地的品秩,用掉了不少?”姜尚真说道:“库房还剩下约莫三千颗虬珠,品秩都很好。”米裕震惊道:“这么多?”姜尚真笑道:“大海何等广袤,渌水坑雄踞一方,也没有陆地上那么多盘根交错的复杂关系,澹澹夫人的家底能差到哪里去。”如今文庙封正的四海水君,以后只会越来越有钱的,连姜尚真都要羡慕。如果不是文庙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名正言顺管辖四海的水君想要挣钱,每天躺着数钱就可以了。风靡天下的虬珠手钏,近些年来已经近乎绝迹,原因就在于被落魄山全部截胡了。虬珠是渌水坑辖境水域独有之物,而渌水坑那位道号青钟的澹澹夫人,她体态臃肿,本身就不是什么美人,所以她既无脂粉气,也不想沾染过多的铜臭气,否则她还如何邀请白也先生做客渌水坑?只看道场的名称,以及她自取的道号,就知道她是何等仰慕白也了。所以她任由那些年年进贡到渌水坑的虬珠,在仓库内堆积如山,需知人会老,珠也会黄,几乎每过几年都会报销一批虬珠。,!其实千年以来,在浩然九洲市面上流通的手钏,都是在渌水坑内部销档废弃的次品废珠,诸多衙署官吏,可以偷偷做些手脚,但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导致手钏的成品数量,依旧十分有限。对此澹澹夫人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跟着她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日子总不能过于清苦了。米裕疑惑道:“先前虽然好奇,但是一直懒得问,渌水坑虬珠怎么被我们收入囊中的。”姜尚真笑道:“过程曲折,理由很多。归根结底,还是一句‘善善相续’。”当年李柳走过一趟渌水坑,澹澹夫人就摇身一变,成了前者身边的一位粗使丫鬟。再后来,澹澹夫人跟随李柳造访莲藕福地,她被那个好像会读心术的崔姓白衣少年一说两说,便脑子一热,将渌水坑大几千年积攒下来的库藏,所有虬珠,都一股脑送了出去。其中一部分虬珠,准确说来是五千多颗品秩相对最普通的,悉数化作了一场水运浓郁的磅礴大雨,落在福地人间,使得水运涨了一倍。当时崔东山的言语暗示,几乎就是明示了。你不是这辈子最是仰慕白也,却始终缘悭一面吗?好办啊。“我家先生的先生,跟白也先生关系如何?鸿蒙混沌的五彩天下,是哪两位好友联袂开辟出来的?这种事,我总不好胡诌。”“我家先生的师兄,刘十六与白也关系又如何?遥想当年,白也一次次入山访仙,是与谁作伴?我们文圣一脉,谁是小师弟?”“哪怕不谈这些,只说我家先生,为何会获得白也那把仙剑的一截剑尖?澹澹夫人,你自己掰掰手指数数看,这都几层关系了?我家先生将来与白也面对面闲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是也不是?但是他们双方聊什么内容,聊到了谁,就得看缘分了,对吧?我家先生有一点,好也不好,最怕欠人情,欠了人情,就要睡不着觉,非要赶紧找机会投桃报李,还了人情才甘心……”听到这里,澹澹夫人已经豁然开朗,以心声道:“别说了,我都懂!”于是,三言两语,足足八千颗虬珠就换了主人,从渌水坑变作了落魄山。送礼的人开心,收礼的人高兴,皆大欢喜。需知品秩最次的虬珠,也能卖出一两颗小暑钱,而一颗上等虬珠,能够点缀龙女仙衣湘水裙,可算画龙点睛之笔,缺了虬珠的湘水裙,便如瓷器里边的民仿官,差了太多意思,两者价格悬殊。而一串仙家精心炼制的虬珠手钏,便是上五境女修都愿意常年戴在手上,珍稀程度,可想而知。姜尚真说道:“我打算近期拉着你先走一趟彩雀府,估计那些纺织娘,接下来有的忙了。我们山主的有些话,还是很到门的,比如做人总不能一直亏着钱讲道义,也该她们挣点钱了。”米裕在浩然天下首先落脚的道场,不是落魄山,而是北俱芦洲彩雀府。以姜尚真在北俱芦洲“金字招牌,雷打不动”的口碑,他若是独自登门,结局如何,可想而知。原来姜尚真准备将掌上明珠手钏和龙女湘水袍的两门大生意,都交给她们编织,一方面她们的修行路数和立身之本,本就是吃这碗饭,从事这个行当的。加上之前安从嫩道人那边得手了一部蛮荒金翠城编织法袍的秘籍,早就转交给了彩雀府。姜尚真说道:“再就是柳赤诚那边,也要谈谈看。”只因为阁主柳道醇失踪了千年之久,梳妆镜的价格一直往上涨,等到那位喜穿粉色道袍、在山上招摇过市的柳城主,重新露面,最开心的,当然是那些道龄不长的年轻女修,不料很快柳赤诚就放出话来,搬出白帝城的琉璃阁,还是琉璃阁吗?不是了。那还烧制铸炼什么梳妆镜。姜尚真笑道:“有了这三件东西作为镇店之宝,还有稳定的货源,桐叶洲的包袱斋买卖,就稳当了,有机会讨个开门红。”按照山主跟包袱斋祖师爷张直的约定,将来的桐叶洲,不仅限于那条大渎两岸的每座仙家渡口、客栈,而是可以理解为整座桐叶洲有山上买卖的地方,届时都会出现一座包袱斋。米裕说道:“彩雀府可以接,但是最好拉上浮萍剑湖一起,免得出现意外。”郦采在北俱芦洲,人缘极好,彩雀府有浮萍剑湖帮衬,可以省去许多麻烦。姜尚真点头笑道:“我就说米剑仙是有经商天赋的。”米裕笑了笑,不当真。姜尚真缓缓说道:“除了你跟董水井,我还选中了几个争取可以长远合作的对象,比如柳赤诚,天谣乡刘蜕,扶摇宗刘幽州,骡马河家主柳勖,雨龙宗纳兰彩焕,云霞山的蔡金简,老龙城的苻南华。此外还有流霞洲青宫山,中土神洲的玄密王朝和九真仙馆,北俱芦洲大源王朝,以及一拨去过春幡斋的船主,具体怎么谈,我还要好好谋划谋划。”米裕听着一大串的人名、道场,咋舌不已,“搞这么大阵仗?”姜尚真微笑道:“我要让落魄山在百年之内,成为浩然天下最富有的宗门,没有之一。”,!米裕赞叹道:“志向高远!”姜尚真沉默片刻,说道:“米裕,既然我们是朋友,我就要提醒你一句难听的话了。”米裕说道:“你说。再难听的话我都听过。”过倒悬山,来到浩然天下这边,赶赴老龙城战场也好,在破境一事开始上心也罢,其实米裕目的都只有一个。不想让别人觉得避暑行宫隐官一脉的剑修,是个剑术平庸的没胆废物。米裕不怕挨骂,不怕家乡的冷眼嘲讽,只怕什么都不懂的外人们,因为自己而看轻了年轻隐官,看轻了隐官一脉和剑气长城。到了落魄山,一个人和一件事,都让米裕如释重负,人,正是姜尚真,原来竟然真有人在山上的口碑,能比米绣花更差。再就是正阳山某位老剑仙的闭关,竟然能耗时几十年之久,也才辛辛苦苦熬出个玉璞境。这件事让米裕大开眼界,此外落魄山有“姜贼”当首席供奉,米裕的一颗道心就没那么沉重了,所以米裕对姜尚真还是十分心生亲近的。曾经认为遥不可及的飞升境,如今的米大剑仙,偶尔也敢想一想了。姜尚真说道:“不要始终带着巨大的愧疚在浩然天下这边修行练剑,不要把在浩然天下的每一次破境,视为米裕对剑气长城的背叛。”米裕默不作声。柴芜给米裕递过去一碗倒满的酒水,“喝酒。”大地之上,布满言语和文字,大概所有的沉默,都是一条地下河,河中流淌着无法言说的哀伤,不为人知的遗憾。谢狗揉了揉貂帽,以心声询问凌薰,“临济四宾主,曹洞五君臣,晓得么?”凌薰一头雾水,下意识询问道侣郭渡,“白景前辈在说什么?”郭渡便与她大概解释了一番,不过郭渡自己也是听说过几个名词,只知道是佛家的说法,真意如何,全无理解。谢狗说道:“回到落魄山,记得找我谈一次。”她早就看出了凌薰修道症结所在,不赶紧解决个主次之分,凌薰想要跻身仙人,呵,难如登天。谢狗手边刚好有一门断了香火的远古道法,可以传授给凌薰,还算对症下药,至于成与不成,还得看凌薰的造化。凌薰有些犹豫,不觉得自己跟白景能聊什么,最重要的,还是她对“白景”这个道号就很发怵。郭渡大喜过望,抢先答应下来,与这位落魄山次席供奉连连道谢。说实话,白景当供奉,总觉荒诞。谢狗大手一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身为祖山次席,善待下宗供奉,是题中之义,你们不必道谢。”凌薰不知如何接话,郭渡是老江湖,一样谢狗打官腔,让郭渡和凌薰感到别扭,其实也正常,别说是他们,便是姜赦和五言这双道侣,也觉得莫名其妙。梅龛询问弟子,“如果有一天,隐官要求你去蛮荒战场,你会怎么回答?”梅澹荡思索片刻,说道:“只要隐官不是故意让我去送死,都可以答应下来。”梅龛突然说道:“你觉得竹素如何?”梅澹荡看了眼她,梅龛自顾自笑起来,“不着急。”梅澹荡也重复了一句不着急。梅龛似有所悟,感慨道:“隐官说得好,修行一事,总是先闻法才知道,去践行再证道,最终得道,得大自由。”梅澹荡说道:“小陌先生和白景前辈,愿意那么信任隐官,自然不是没有理由的。”————花神庙内出现了一位气态清冷的女子,身边带着一位怯生生的娇憨少女,先前得到封姨的“感召”,她们手忙脚乱,临时开启了一场祖师堂议事,实在是不敢耽误封姨太多光阴,担心被封姨误会她们架子大,所以匆匆忙忙下了决断,便让她们两位女子花神,手持福地印玺,一起以花神庙神像作为渡口,跨洲“降真”于此。不曾想除了封姨,还有拥有新晋水君、新十四、唯一真龙三重身份的王朱。两位花神的压力一下子就更大了。她们不敢缺了礼数,主动与封姨和东海水君施了个万福。封姨无动于衷,王朱也只是点头致意,就当回礼了。气氛明显有几分凝重,封姨率先开口,笑眯眯道:“福地花主亲临,很给面子了,不错不错,很有诚意,看来可以谈。”王朱似笑非笑。眼前女子,道号玉霄,化名罗浮梦,是百花福地的四位命主花神之一,品秩很高,却还不是花主。梅花花神无奈道:“封姨不必故意说这些,你我心知肚明,不是花主不想来,而是不敢来。”封姨故作惊讶问道:“不敢来?怎么讲,是我在山上的口碑太差,凶名赫赫,她怕着了道,有来无回?”梅花花神只好多余解释一句,“花主怕她来了,若是还没谈妥,就当真没有半点回旋余地了。”封姨啧了一声,摇头说道:“你们啊,还是老样子。”王朱扯了扯嘴角,百花福地处处被竹海洞天压一头,不是没理由的。修行毕竟不是街头斗殴,人多势众就能占优。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不过福地那边还是知晓分寸的,封姨对福地素无好感,唯独对职掌人间梅花的罗浮梦观感不错,想来百花福地那边对于近日的会晤,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或者这就是所谓典型的先谈感情再谈生意?罗浮梦确实不知如何开口,她性格孤傲,不善言辞,如果不是尊重祖师堂议事的结论,她此次绝对不会外出,真身降临这座大骊京城的花神庙,而封姨也不想随随便便就让步,一时间花神庙这边便彻底冷场了。王朱是无事一身轻的局外人,随意瞥了眼凤仙花神,少女一直在偷看这位充满传奇色彩的真龙水君,与王朱视线对上,她做贼心虚似的,环顾四周起来。百花福地开辟于上古时代,距今已经悠悠四千载,要远远晚于青神山夫人的竹海洞天。福地四位命主花神,包括罗浮梦在内,她们道龄极长,都是仙人,始终无法证道飞升。而且她们的仙人境界,都是空架子,再加上她们大道根脚使然,天生厌恶斗法厮杀,出了福地,很容易发生意外,历史上就有多次花神外出游玩,被山上采花贼获悉消息、精心设局俘获的惨淡案例。福地如今的花主,却是后来者居上,地位和境界皆是,成为百花福地唯一一位飞升境,当真是刘蜕之于扶摇洲一般的天荒解。早年曾有一位不知名的高人,帮她算了一卦,批语是“后起之秀”。一语中的。就在此时,在城头观看典礼的酡颜夫人和在国师府当差的捻芯,不约而同来到花神庙。酡颜夫人是因为感知到花神庙的气息,想来这边与玉霄姐姐叙旧,捻芯却是得到了安的暗中授意,来此秉公行事。酡颜夫人不认得这位昔年剑气长城牢狱内的缝衣人,捻芯却对酡颜夫人知根知底,自报身份,说明来意。酡颜夫人松了口气,看来年轻隐官,还是讲江湖道义的。果然跟他做买卖,确实是可以放心的。在剑气长城老聋儿管着的牢狱里边,捻芯曾经与安说过一段故事,她曾经侥幸抓到过一位元婴境的山上“采花贼”,在百花福地那边按例换取“领赏”,得到了一件至为关键的法宝。如果不是归功于此物,她注定无法活着走到倒悬山,进入剑气长城。百花福地当时给出法宝的时候,明明看出她身为缝衣人的大道根脚,是那人人得而诛之的邪魔外道,估计也知晓了她单凭一己之力覆灭一座仙府的血腥事迹?但是百花福地至始至终,并未泄露半点,故而这么多年以来,捻芯始终很念百花福地的好。对捻芯来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辛苦修行一场,除了渐次登高,能够领略大道风光之外,不外乎有恩报恩,有债讨债。所以捻芯在听到年轻隐官的心声之后,明说自己一定会偏袒福地,国师府如果真想公事公办,追求最大的利益,可以换容鱼去花神庙。安却只是笑着说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至于酡颜夫人,倒悬山四大私宅之一梅花园子的主人,她当年能够一路险象环生逃到倒悬山,也要归功于百花福地的暗中相助。在那之后,等到酡颜夫人在倒悬山发迹,百花福地便从未提及此事,也没有要与梅花园子攀关系的想法,君子施恩不图报,莫过于此。等到捻芯她们步入主殿,打过招呼,封姨眼神幽怨道:“呦,代为斡旋缓颊的人物,这么快就到场了。我都快要搞混了,大骊到底是谁的地盘。”如今龙象剑宗都是落魄山的下宗,酡颜夫人当然也就顺势成为了落魄山的谱牒修士,捻芯,更是年轻隐官的自己人,她在飞升城还坐过刑官一脉的二把交椅,将来当个落魄山的候补掌律,都没问题。王朱微笑道:“封姨,花神庙什么时候不是花神们的主场了。”封姨恍然。罗浮梦倍感无奈,据说骊珠洞天走出的年轻一辈,怪话都多。凤仙花神是最为心思单纯的一个,她其实察觉不到这里边的针锋相对,暗流涌动,少女花神只是想着能否借此机会,与那位家在宝瓶洲的陈剑仙当面致谢几句。她跟酡颜夫人很熟了,上次在中土文庙,就亏得酡颜夫人牵线搭桥,才从陈剑仙那边用极低的价格“买”来一份锦囊妙计。与酡颜夫人见了面,她眨了眨眼睛,心思都不在大事上边,本就是迷迷糊糊来这边的,她偷偷以心声说道:“酡颜姐姐,我总算见着王朱的真人啦,就是暂时还没能聊上天,容我再壮壮胆子,今儿总要与她说句话的,才算不虚此行,回去之后好跟姐姐们吹牛……”酡颜夫人晓得王朱性格执拗,是出了名的喜怒不定,别说是出海的修士,便是作为同僚的几座水府主人,好像都不愿意跟东海水府打交道。酡颜夫人不敢继续由着少女说下去,只好硬着头皮以心声提醒一句,“王水君境界够高,听得见你的心声。”凤仙花神一脸茫然,“啊?岂不是这就聊上天啦。”王朱故意板着脸说道:“谁说不是呢。”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少女立即望向王朱,双指并拢划过嘴边,算是表明态度,自己绝不多说一个字了。王朱眯眼而笑,也有样学样,双指并拢轻轻一划,酡颜夫人不明就里,还懵懂着呢,小心揣摩王朱这个动作的用意,是不是提醒少女莫要祸从口出……反而是凤仙花神一下子心中了然,开心不已,王水君是说关了的门可以重新开门,不妨多聊几句!王朱见她识趣,脸上的笑意便浓了。来来往往游览花神庙主殿的香客,也只当她们是京城豪阀世族的妇人家眷。王朱内心深处小有感慨,不知是谁说过,境界一高,天地就小,昔年道友,皆成晚辈。她看待凤仙花神,不就像看个孩子?见少女天真有趣,自己便要心生好感?曾经难以割舍的恩怨情仇,再做回顾,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哈哈笑,哇哇哭,哭过就又笑,今天的哀愁和,闹过的别扭,永远留不到明天。王朱幽幽叹息一声,收拾好心绪,与那一见投缘的少女笑着邀请道:“有空去水府顽,我亲自作陪。”凤仙花神小鸡啄米使劲点头,她的字典里就没有“客气”俩字。先有侠肝义胆的陈剑仙,再有平易近人的王水君,宝瓶洲,好人多啊!对了,他们俩好像就是一条巷弄的隔壁邻居?这就说得通了。王朱察觉到少女的所思所想,大概是更觉有趣,王朱大笑不已。封姨笑问道:“既然我已经将绳结交予安,福地也登门了,捻芯姑娘,就由你来代替安,我们一起商议此事?”捻芯点点头,“可以的。”罗浮梦微微皱眉,径直问道:“敢问陈剑仙何在?”王朱打了个哈欠,随口道:“忙着当国师。”:()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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