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正好是下午第一节课,女生们上午第四节课后就在教室里分好了衣服和鞋子,约好了下午换好了之后再去操场,当作比赛前最后一次彩排。
这风十分及时地通过两班活动负责人的私下联系从三班传到了十一班,那个年代的男生还保留着一点生猛的纯情,对自已舞伴的新模样总是抱有羞涩又憧憬的幻想。
应白中午和同学在食堂吃着饭,手机震了一下,她不动声色地往桌子下扫了一眼。
“听说我们班的活动负责人把舞裙拿到你们班上了。”
应白看着短信发送者上的“林林”,笑了起来,还是那个倔样子,心中明明想要什么,嘴上就偏偏不提什么,说话也只肯说一半,可她已经给过林林足够多的优待了,得换林林一步步向自已走近才行——走进她的陷阱。
所以应白没有理那条短信,继续吃着饭。
出食堂的时候,应白还在和同学说着无关紧要的俏皮话,抬眼就正好看见前面柳树下站了个人,那人穿着白衬衫,肩背舒展,将衬衫撑得齐整。
他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应白忽然有些恍惚地想,然后看见陶苍林望了过来,于是她轻轻地笑了,连她自已也说不清为什么会笑。
同学看了看陶苍林,又看了看笑得别有意味的应白,似乎明白了这段时间她为什么老是犯蠢。同学无奈地撇了撇嘴角,毅然决然地表示自已瓦数太高,要去降降温。
应白等同学走了才往树下走去。柳条在艳阳里辟出一方短暂的阴凉,光线漏下来洒在男生白净的脸庞上,她知道这双眼睛会望着自已,也能容得下自已,可还不够,她要完全的臣服。
“怎么了?”她笑得平常,轻声问道。
陶苍林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给你发短信了。”
应白轻呼了声,有些意外的样子,掏出手机来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一样,甚至将那句短信重新念了一遍:“听说我们班活动负责人把舞裙拿到你们班上了。
“然后呢?”她笑眯眯地问,等待着陶苍林的回答。
男生望向她的笑眼,她的眼睛弯弯的,好看又明亮,连唇角都翘得恰到好处。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又把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装得这么好。
“你们下午要换的吧?”陶苍林憋了好久,才憋出这么一句。
“对呀,怎么了?”应白游刃有余地应对着。
陶苍林再不说话了,就这么看着她,眼神干净得和他的白衬衫一样,透着光亮和无言的诉求。他只是想看看,想在班上那群只会起哄的小子之前,想在操场上那些爱凑热闹的同学之前,想在所有人之前,看看她穿舞裙的模样。
可他说不出口。
所以陶苍林伸出了手,借着树荫的遮掩,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腕。手腕细细的,腕骨伶仃突出一点点,硌在掌心里,让他忍不住心微微动了一下。他轻轻揉了下掌中的手腕,撒娇一样。
应白最受不了他这样,太赖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