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白没有管,她歪着头俯视着自已的鞋,鞋底上沾了些污泥,将本来干净的白鞋边弄得有些难看。
她抬起脚,往水泥台阶的边缘蹭,那些乌色的泥一点点地积在阶面上,又有更多被挤压得往边缘堆,最后嵌进鞋底的花纹中。
真恶心。
应白面无表情地想。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应白侧了下身,顺着扶手构成的错落空间往下看。
只见深棕色的木扶手上拂过一只手,那只手白净、修长,骨节不太明显,腕骨处微微凸出一点,是男生的手。
应白倒不急了,她半撑在扶手上,往外探出一分,悠闲地看着那个身影一阶阶迈上来。
好玩的来了。
唇角漾出一点笑,她仿佛在欣赏笼里跑动的仓鼠,连那点甜蜜的笑容都成了带着恶意的诱饵。
她的视线顺着那双手上移,白衬衫浸湿后,微微有些透明,布料粘在来人的手臂上,显出些微肌肉线条,再往上,能看到他侧颈上的头发被打湿了,水滴顺着发梢的弧度啪地滑落,在脖颈的皮肤上划出一道水痕,又滑进锁骨中。
应白没有作声,就这么站在最后一层的楼梯中间,看着他一点点落入陷阱。
男生不急不慢地往上走,不经意抬眼,看见拐过弯后的另一层楼梯上站着应白。
她一脚跨在楼梯高处,另一脚踩在几阶之下,深蓝的裙角吊在弯起的那只膝盖上,露出了一点纤细的小腿。
裙子很长,可他恰恰站在“之”字的下一层楼梯,而她站在高处,这样一抬眼,恰好能看见她脚踝上一点细骨。
偏偏她还在一下下地蹭着泥,细白的腿不断晃着,不时被荡漾的裙摆盖住,复又露出一些,湿漉漉的裙角带着重量,打在小腿上,晕染出一小片隐约的水光。
应白背对着身后楼窗的光源,而这光则直直刺进站在下层、正对着窗的男生眼中,他本就淡些的瞳孔被染成了褐色,可面上还是那么冷淡的样子,连根眉毛都没动。他脚下只停了一瞬,便面不改色地继续往上走。
应白还站在阶梯上继续蹭着鞋,男生却冷漠地侧身而过,看都不看一眼,将她落在身后。
只有他手背上的骨节,在错身的一瞬间,擦过她的手腕,留下些微的触感,还带着淋过雨的凉意,和细雪一样。
应白在他身后抬头,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前面的背影。他身形单薄,肩胛骨在轻薄的衬衫里撑出一点弧度。
她伸出手,用指尖在虚空里这么一划,琢磨着这弧度,然后笑了。
还没等她收回手,脚下坚实的阶梯突然破碎,她顷刻间便感觉到了失重的惊慌感,惊叫一声往下落去,那个半明半晦的楼梯间,就这么迅速消失在视野里,跌入无限黑暗中。
一只手抓住了她,下落的趋势止住。那只手很热,死命地握住她的手腕,快要让她痛叫出声,可她陷在黑暗里,连尖叫也觉得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