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命运也许是存在的,从小时候一次次的绝交又和好开始,他们注定就要这么纠缠一辈子,只是,是以一种自己从没想过的关系。
时至今日,簕不安依然没有跟这段关系和解,一直妥协只是因为无法对簕崈置之不理,他对簕崈有责任感,一部分来自唐阿姨的托付,另一部分则是这么多年日复一日的积累。
簕崈在保险柜里锁着两只蚕茧,放着一只对他而言价值平平的金乌龟,还有一枚硬币,看到这些的时候,他就注定再也不能离开簕崈的身边。
有时候他会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不够绝情才被拿捏住,因为簕崈对谁都舍得下狠手,包括他自己,可是再埋怨也没用,因为自己确实会被他的狠绝挟持。
以上这些都太消极,无人倾诉,簕不安依然是当年那个没有办法对旁人吐露自己脚下泥泞的人,并且也失去了唯一一个能够分享的知己,因为如今那些泥泞正是自己曾经的知心哥哥所赠予。
世界上最后一片能够发泄愤怒与委屈的净土消失了,簕不安只能自己消解,有时候藏起来自残,有时候捶胸顿足地痛哭,再也不会有人安静地存在在身边或电话另一端等他哭完。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好事,也许对簕崈来说是算的,人生的每一步都会在生命这本书上留下印记,尽管并不愉快,簕不安也还是被簕崈狠戾的手段驯服,不仅仅出于主观的情感,在客观上也对簕崈产生依赖,分开不足二十四小时就忍不住牵挂:想簕崈有没有好好睡觉?有没有分离焦虑发作?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自我伤害,会不会又精神状态不稳定,产生幻觉?
昨天簕衡跟他透露簕崈其实是精神分裂,伴有严重的幻听幻视之后,他都要惊呆了,他当初还胡乱猜测簕崈是精神失常和狂躁,谁知道严重到这个程度?
除了这些,身体上也不太适应,没有簕崈在身边,簕不安也没办法好睡。
他想,等这次回去,要找个时间好好跟簕崈聊一聊了,关于他们各自的疾病和毛病。
总之簕不安没有直接回房间,而是先去了酒店中层的酒吧。
好不容易脱离簕崈的掌控,又得了一笔意外之财,长夜漫漫,寂寞难消,就算不是为了助眠也得好好放松一下。
已经不是当初喜欢高朋满座的时候了,簕不安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点了一杯马天尼,明明是风味独特的烈酒,从前也很喜欢,可今天总觉得没滋没味,也许是太久没碰酒,品不出香了。
他一边惆怅地品味,一边防备有簕崈的暗线冲出来制止自己喝酒,服务生端着托盘过来,说有赠送活动,说着放了一杯鸡尾酒在桌上,请他慢慢品尝。
簕不安愣了一下,还没道谢,在看清赠酒之后忍不住蹙眉,他叫住服务生确认:“这是你们酒店的赠酒?”
服务生点点头:“是的先生。”
桌上赫然一杯含有浓重性暗示的‘床笫之间’,在酒吧点这个等于直白约炮。
也许看出簕不安的怀疑,服务生指着正在小黑板跟前修改酒单说明赠酒活动的同事道:“是这样的,我们酒吧新聘请了一位调酒师,最近三天前一百位消费的客人都有赠酒,酒品都是随机的。”
簕不安这才放下疑惑,正好,今天点到的助眠酒不满意,他道了谢,然后接受了那杯散发橙皮香气的鸡尾酒。
依然差点意思,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簕不安总觉得这杯酒有点奇怪。
本身算是品酒无数,也开过酒馆,他了解酒吧里不对劲的事情多,但这好歹是大酒店旗下,再者,自己一个大男人,总不至于有人对自己下手吧?
或者是图财?
察觉不对后簕不安迅速回房间休息,过了会儿,没感觉有异常的眩晕或是如何,仅仅因为太久不碰酒精,有点心悸,只当自己被簕崈吓出心理阴影,去洗澡了。
就在他进浴室不久,房门轻响一声,一双皮鞋踩着厚实的地毯,几乎无声地踏入房间。
来人巡视一圈后脱掉外套,坐在了会客区的沙发上,等房间主人洗完澡出来。
——簕崈已经有大概38个小时没有阖眼。
放在以前,可以算稀松平常,跟簕不安同床共枕后睡眠变得很容易,仅仅分开一天就很难捱,他又找出那床真丝被来盖,可惜真丝被从来都不是安眠良药,而是加重思念的信物。
簕崈试着将自己裹在被子里,想象自己拥着被子的主人,可他只感觉自己是一只被束缚在层层桎梏中的蚕蛹,见不到天光就要窒息。
是以,他在活动结束后赶来晏城,并且打算送一点小惊喜给离开自己足足三十八小时还不知道报平安的人。
【作者有话说】
完!结!倒!计!时!
西地那非
本来就大脑发晕,洗完热水澡更闷,簕不安洗完澡靠着墙壁给自己降了降温才抽了条浴巾出来,擦着头发开门透气。
原本在沙发上等待的人听到水声停止,人却没动,想到自己在酒里动的手脚,没有耐心继续等了,起身走到了浴室门口。
几乎同一时间,两只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隔着雾蒙蒙的磨砂玻璃,簕不安隐约看到门外高大的人形轮廓,大脑还没反应,心脏激跳几下。
想到酒吧里的不对劲,他不由警觉起来,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门被打开,他被一双大手拖回浴室,紧接着上下其手。
先是心悸和呼吸停顿,意识到来人是谁,簕不安稍微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