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基时,必须保证环境,否则,也极可能失败,因此,兰夜每天守在楼外,亲自坐镇,以巨阵护之。虞棠的筑基,太过凶险。乃至整片须行山,都笼罩在黑云下——这是筑基失败的凶兆,百年间,这种凶兆不曾出现。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平鹤与陆枭站在楼外,只见风起云涌,凶险之处,自能察觉。平鹤问陆枭:“你可知道,失败了,会如何危险?”陆枭闭眼,再睁眼时,低声说:“弟子知道。”平鹤心有不忍:“若你不愿前往,也无妨……”他话还没说完,便看这天之骄子目中清明,坚定道:“弟子不会退缩。”平鹤一笑,长长叹气,轻拍陆枭的肩膀,说:“去吧。”是成亦或是败,任重而道远。陆枭走进那灵力旋涡中。灵力异动生成狂风,卷他衣袍,欲撕裂般,狠厉又狰狞。以自身灵力护身,陆枭仍被那股灵力刮到脸颊,破一条极细口子,血液飘散在半空中,很快消失不见。护法的兰夜感到阵中变化,加大灵力控制程度。忽然,她感觉到肩上一沉,是平鹤。他按她的肩膀,仍是那样温柔,道:“我来护着,你调整自身灵力吧。”兰夜倔强起来:“不,必须由我护着。”平鹤深知她的脾性,也不和她争,亦是坐下,一股纯正至极的灵力,自天地之间,涌入了小楼里。这股灵力结合兰夜输送的灵力,迅速充斥小楼每一个角落。虞棠忽觉身体一轻。此时体内,火木二种灵力交缠,总算不再排斥,旋转沉入识海里,这是灵台的“地基”。灵根越杂的修士,在筑基时,要一遍遍运行单独的灵力,再把所有灵力结合起来,比起单灵根、双灵根,风险与难度更大。所以除了火木,还有水灵力,虞棠没来得及喘气,水灵力冲进身体里。周围变得潮湿起来。吃力地运转灵力,虞棠承受的痛,比运转木灵力、火灵力时更甚。她死死咬着牙,嘴内弥漫开一股血腥味,神志恢复清醒。虞棠心若磐石,八风不动。那股水灵力,咆哮挣扎着,虞棠顶着剧痛,辅纯正的灵力,以蛮力收服它。慢慢的,识海里,一座灵力铸成的高台,泛着光泽,若隐若现。虞棠不敢松懈,只要灵台彻底稳固,就是筑基成功,就差最后一步。下一刻,她却在一片黑暗识海里,看到一些画面,就像在她面前,亲身经历一般——视角从虞家开始,带着假笑的周依依,一遍遍说:“只要男人碰了女人的身子,就一定会负责,棠姐姐,你不是喜欢陆师兄吗,为什么不去试试呢……”画面一转,虞炳悲恸,发誓:“我虞家,定与陆枭势不两立!”赵中旭的身影出现,他蛊惑道:“陆枭必须死,才能告慰虞小师妹之灵。”……模模糊糊的声音传来:“陆枭杀了唐媛,我唐家乃觅云四十九家之五,怎会准许如此丧心病狂之徒,继续在觅云宗嚣张横行!”“娄家的两位,与陆枭走得极尽,纵然天赋再高,又如何?”“平鹤真人怎会教出如此徒弟!”……隐约是弟子衣服的人影:“什么,陆枭竟是魔修?难怪其修为增进如此迅速,想必,是吃道修修为吧,他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啊?”“把陆枭赶出觅云宗!”嘈杂之余,又出现女子娇俏的声音:“……平鹤,我的平鹤啊,你怎么舍得一个人去鬼修罗道,等我把他们都杀了,我就来陪你,你等我,好不好?”混乱中,许许多多声音,都在说一句话:“杀了他!不能让他成魔!”“杀了他!”“杀了他!”血色弥漫天空,一团人影慢慢出现,杀伐、仇恨、不甘、不服,人影渐成男子,他撑着长剑,抬起头来。那面目清晰起来,极俊极美,双瞳深红,连眼角的泪痣,也十分明显,却邪乎诡异,他声音不复低沉好听,恍若地狱的回音:“我便要成魔,你们又能如何?”虞棠心性大动。“哇”地一口,吐出红色鲜血来。叽叽的声音响起:“冷静!”然而没有用,虞棠脱离忘我状态,她才想起,那只是原书的内容,不是真实发生的,擦擦嘴角的血,周围一片黑暗。外面,层云密布,大凶更甚,电闪雷鸣。唯一的光源,是地上的走马灯,此刻,它疯狂地转动起来,缓缓停在至暗的一面。虞棠看着走马灯,脸上褪色,一查探,识海里,好不容易筑成的灵台,正在缓缓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