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再次将她拢在怀里。云婉累极了,环着容安的肩膀沉沉地睡着了。
澜翠从寝殿内拿了一床厚厚的被褥,小心地盖在云婉身上,颤声说:“姑娘还在小月子里,不能受冻……”
容安就这样一动不动地保持这样的姿势,轻轻哄拍着她,耳畔尽是她睡着后呼出的缕缕热气。
天色渐黑,三人在院墙边上静静地坐着。
院外的一身影,踉跄的渐渐走近他们。
澜翠听到动静,向远处抬眸一看,“王爷,你来了?”
晋王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眼神死寂一般地蹲到了他们身边,轻轻拂了拂云婉的后脑勺,“容安。”
“我这次可没动嘴。”
晋王苦笑一下,摇摇头,随后收起唇角,又抬眼凝着容安,幽深的双眸中满是破碎,“是不是我作孽太多了……”
上一世他得不到她,这一世她与孩儿,他也快要抓不住了。
容安顿了顿,他知道晋王所指——他残酷不仁,心狠手辣,为了他的王位,杀了那样多的人,做了许多不得已的事情,也毁了无数人的一生。
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偌大的王府,尊崇的地位,也只是孤零零一人。
云婉的出现,就像他生命当中的一束光,把所有的阴霾都撕扯开,钻进他原本压抑窒息的人生。
“你若不争,难道要把这天下给那些昏庸无用之人吗?若是这样,才是你造的最大的孽!”
晋王眸光闪了闪,半晌,嘴角溢出一句“谢谢。”
他从容安怀里小心翼翼地捞出云婉,云婉微微蹙眉,轻轻嘤咛了一声。
“乖,我带你回家。”
他抱起她缓缓走向卧房,每一步都走得坚定不移。
容安随即回过身观察着这面院墙,他总觉得这里隐隐约约不对劲,但是一时之间也察觉不出哪里不对劲。
“澜翠,云婉很喜欢这面墙吗?”
澜翠点点头,“原先蔷薇花和玫瑰花还在的时候,姑娘最喜欢来这里欣赏。”
她想了想,又补充,“初有孕那时,只要她感觉恶心憋闷,在这里待一会便能舒服许多。而且,心情也变得特别好。尤其是雨后,整个院子里都香气幽人,连我闻着都顿时愉悦不少。”
“香气?”
容安靠近墙嗅了嗅,的确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他猜测就是这仅存的一丝香气,让云婉才舒缓了不少。
“这是什么品种的蔷薇花?”
澜翠思索了片刻,“我听花匠们来种的时候,依稀提了一嘴,好似叫……叫雨薇?”
“雨薇?”容安扯了扯唇角,“名字倒是别致。像是你们王爷的风格……”
“是呢!听说很名贵。”澜翠也走上前,蹲在院子墙根下,跟容安指了指还剩余的肥土,“这花瓣落在土里,都能把土染香,所以一下雨的时候,落花掉在院子里,整个颜夕阁如置身花海一般。”
“只是……”澜翠眸光微闪,“姑娘小产那日,倾盆暴雨,把这满院的雨薇几乎都打落了。”
容安追问:“那岂不是很香?”
“当然,所以江大夫才格外留意了一下。”
容安仔细思忖着,这香味究竟跟云婉现在的状态有怎样的关联?为何花铲了之后,云婉竟会如此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