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碗摆在眼前的酸笋面,竟是如此熟悉,宁只意不禁微微有些出神,
在武陵州府,自然也有从长时来的厨子,他们也会做各地独特的吃食。
当初,她有孕时行动不便,什么都吃不下,大哥特意从外面请来会做淮南吃食的人,可做出的味道,却总与淮南当地的相差甚远,
即便用的食材和调料都一样,可入了口,就是少了那股子淮南独有的味道,她说不上,那到底是缺少什么,粉丝入了嘴,就是没有淮南的那一股子味道。
淮南的酸笋粉,是粉丝裹着薄油,搭配酸菜、炖肉、白菜以及糟辣等食材,融合在一起后,所散发出来的又酸又辣,还带着微微甜意的独特风味,
那时,她还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口味变了,毕竟旁人都对师傅称赞有加,可到了她这儿,却总觉得不是那个味儿。
等后来小家伙出生,她又让师傅做了一碗淮南酸笋面来尝,入口之后,她终于品出了些许不同,
原来是少了淮南特有的感觉,那位师傅在武陵州府待得久了,对淮南家乡的味道,也渐渐地跟武陵州府的口味融合,所以是有了变化。
“怎么,觉得不好吃?”对面的小青姑娘,见坐在饭厅的这位大小姐,一直盯着那碗酸笋面,却迟迟未动筷,不禁出声问道。
“没有,我只是觉得小青姑娘不愧是走南闯北之人,见识广博,小青姑娘可是在淮南待过很长一段时间?这淮南特有的酸笋粉,你做得十分地道,”
宁只意虽还未动筷,但酸笋粉扑面而来的香、酸、辣,已让她口中生津,比起这碗粉,她倒是对小青姑娘,多了几分好奇。
“怎么就认定是我做的。”
“我身边的人大多生在朝兴,长在武陵州府,鲜少有人去过边境,更别说深入淮南了。就算有人去过长时,恐怕也只是到云陵府附近,怎会再冒险深入淮南,而淮南背后过了鹤鸣关,连着的可是长时的国都。”
“哦,听大小姐这意思,是说没人敢越过淮南王的淮南城?”小青姑娘挑了挑眉,她的动作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说她姿势豪迈,可她举动又合理合规,筷子不碰碗壁,张口吃粉时也没有发出吸溜的失礼声音。
但要说她文雅,她又有着江湖侠士的那种洒脱。那两只手掌合起来才能掐住的碗,在她看来,这一碗粉完全是她一天的饭量,只见小青姑娘张口,不一会儿便吃下去了一大半……。
“大小姐当真是聪慧之人,从这般小事就能看出旁人的底细,不是个好糊弄的,大小姐猜得没错,我确实在淮南待过一段时间,”
“淮南城不仅有淮南王坐镇,江湖上最大的门派也在淮南城的山上,听说山上藏着一本谱,习得之人能增加内力,若修炼到极致,甚至可羽化飞升。”
“大小姐还没回答我,你觉得这淮南城有淮南王在,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就不敢从淮南城前往长时的国都?”
宁只意的目光从对面的小青姑娘身上移开,落到眼前不断散发着酸辣香气的粉上,她像是下了什么艰难的决心,随后玉手从绛紫色的衣袖中伸出,拿起筷子,
她习惯性地先挑出两根粉丝,在碗顶的酸辣椒和一些特制香料上裹了裹,又在染红汤汁的酸汤里蘸了蘸,
如此,筷子头大小的粉便裹上了一层薄油,沾上了辣椒,还带着一丝酸汤的酸味,入口之后,酸辣之感瞬间在口中散开,再加上佐料特有的麻味,粉丝软糯弹,煮得恰到好处。
“很好吃……,”正是记忆中淮南酸笋粉的味道。
宁只意低头吃粉,没注意到对面的小青姑娘,此时已不像先前那般大口吃粉,而是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瞧着她入口,她捏着筷子的手微微用了些力,直到宁只意说着“很好吃”,她眉头才微微松开,随后低下头,自然地端起碗,喝了一口酸汤。
“好吃就好,我从没给任何人做过入口的饭食,怕你吃不惯。”
“没有吃不惯,小青姑娘做的这碗酸粉,味道很正,若姑娘说只是在淮南待过一段时日,我还真有些不信,能做出这般风味,就好像是在淮南出生、在淮南长大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味道,即便特地去学,每个地方的风味还是有所不同。”
就好比她如今在武陵州府,若不是自己煮的这酸笋粉,吃其他人做的,都不如眼前这碗正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