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棠道:“二哥?”
“我刚刚去了一趟西苑,林墨白已经尽力,最多还能再保黎老爷子一个小时的命,你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说服黎家人。但不要勉强自己,他们要是不相信你的话就算了,咱们江家从来都不欠他黎家什么。”
江辞如此嘱咐道。
西苑,一位年过七旬、穿着白色长褂的老者在助理的搀扶下,拄着拐杖,步履缓慢地走了进来。
老人的身体看上去还算硬朗,头发也只白了一半,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像个退休多年的老医生。
第一个跨步去迎接他的人是黎司礼,紧紧攥着老人枯槁的手:
“林老,您终于来了。”
林老微微颔首,捶了把疼痛的老腰:“十几年都没坐过这么快的车了,真是老喽,老喽——”
“抱歉,林老。”黎晏走了过来,略带歉意:“但事出突然,只能出此下策,让您受累了,还望见谅。”
林老扔了拐杖,摆摆手:“都是小事,哪儿有黎兄的情况要紧?”
而这个时候,林墨白也从病房走了出来,一脸沮丧地摘下口罩。
见到老人,他并不意外,低垂眉眼,语气失落:
“爷爷,对不起,我跟您学了这么久的医术,到现在还是派不上多大的用场。”
林老长叹一口气:“你已经尽力了,我知道。”
黎老太太在黎夫人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过来,声音有些无奈,又带着穷途末路的苦涩:
“老林,接下来就全靠你了。”
二尖瓣膜主动瓣膜双瓣环扩大重建是世界顶级的超高难度手术。
放眼国内,也仅有两位医生能做。
一位是神医徐元卿的关门大弟子、四九医院老院长,徐冰言。
另一位就是眼前这位退休多年的京城医学研究院老院长,林鹤。
但因为林老院长年事已高,已经多年不曾碰过手术刀。
黎家如今请他出山,也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林老点点头,慢慢说道:“我会尽力而为的,但结果如何,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
黎老太太沉默,抬起沉重的手搭在孙子的肩膀上,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被现在心态不稳的她做起来也无比吃力,闭眼道:
“阿晏,带你林爷爷去换手术服吧。”
黎晏抿唇:“好。”
说着,他便准备叫来佣人。
黎夫人第二次靠在儿子的怀里哭了起来。
这次,黎老太太罕见地没有呵斥她,因为她也无暇顾及这些了。
整个大厅都沉浸在无言的悲哀气氛中。
慕棠跨过门槛刚进来的时候,就刚好撞见了这一幕。
黎晏第一个注意到了,主动走过去,用复杂的目光望着女孩。
他嘴唇微动,想说话,喉咙却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一般,欲言又止,苦涩无比,什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他抬手挑走女孩肩膀上一缕并不显眼的头发,苦笑道:
“今天辛苦你了,我找人送你回去。”
江辞就在女孩的旁边。
望见这一幕,作为兄长的他微微蹙眉,下意识想要阻止。
然而察觉到了大厅里的悲哀气氛,他的手抬到半空,顿了几秒,还是无奈地收了回来。
然而,江慕棠却把男人的手给拨开了:“先别着急让我走,我要是走了,你爷爷才真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