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若是一人死了,另一个人也无法独活。
种下血契不久之后,掌门便被邓琰所杀去世了。
当年被邓琰称作“疯子”的掌门,就是用这样一种近乎极端的方式,来固定他两个徒弟的关系。但他大概从未想过,这道禁锢也将成为序沂计划中最大的障碍。
所以序沂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既然无论如何都无法活下来,他便将最后一份生的希望留给了程阙。
七年前是一半的生魂,如今又是另一半。
程阙相当于是带着那人的魂灵在人世间行走着,举手投足间皆是有关那个人的回忆。
程阙放下书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颤抖。他压抑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在与他们作对。
序沂看上去冰冷淡漠,但其实他身边都是不太正常的疯子。
解铃还须系铃人,程阙觉得最好的方法应是找到当年掌门的一丝神魂,进而寻求解除血契的方法。
可这宛如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在禁书层中有些烦躁地快速踱步了许久,程阙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序沂还在等自己。
快点,快点,怎么办。
程阙从未有一刻如此般焦急,心脏都要炸开了。
可就在那一瞬间,他猛地抬起头来,脑海中灵光乍现,忽地想到一个人。
心脏由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希望再次跳动起来。
——是在邓琰那里,盲眼的神婆。
他知道时间越久,序沂被救回来的可能性越大,他甚至来不及细想就飞速向记忆中那个方向御剑飞去。
速度加到了最大。
他现在的境界相较之前有了数倍的提升,少说也应该能摸到大乘境的尾巴,御剑的速度极快,狂风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他现在就是在用自己给自己的希望来填充自己,他害怕自己闲暇下来之后再次回忆起那天的惨状。
他尽量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想那人的魂魄已经碎了。
所谓的“救”,可能再也救不回来了。
他再次加速,到了一个十分危险的程度,冷风吹得他整个人都趋于麻木。
他无端地记起来,第一次御剑,是序沂带着他的。
那时他还很不习惯,即使极力克制着与序沂有着任何的身体接触,但为了稳住身形,两个人还是短暂地抱了一下。
大概是心脏相贴最近的一次。
不禁忽地想到,在自己一次又一次刻意地避开对方时,序沂又是如何想的。
会失望吧。
心脏已经狼藉地碎成一片,程阙紧紧攥着拳头来找回一些理智,缓缓踏入那条泛着幽光的长廊。
这一次,他并不再觉得担忧与惶恐。
他所要做的唯一事情,就是将他的爱人接回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