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道与其他道法的修炼方式皆不同,若能掌握心法见效极快,却有霎时崩坏的风险。你可想好?”
程阙抬眸,眼神中未曾有犹豫与畏惧之色。
“前辈,我并没有其他选择。”
言清点了点头,“既然你已经明晓利害,那自是全凭你做主的。对了……”
他语气轻顿,继而笑道,“序沂那孩子如今怎样了?”
程阙难得地语塞了片刻。
“他……因为一些事情修为不太顺利,如今在大乘境巅峰,即将要……”
“这我们自然是知道的。”言清又笑。
程阙忽地回过神来,言清二人身为已经飞升的神明,对于序沂的事情理应再了解不过,何必来特意问他这个外人?
“我只是想问,在你这里,他现在怎样了?”言清直白挑明。
“我这里……?”程阙觉得有些可笑,“我们现在或许连师徒都算不上,能有什么……”
“程阙啊。”言清忽然直唤他名字,程阙周身不易察觉地抖了抖。
“你并不十分了解他,他处理很多事情的方式也多有不妥。”话停顿了片刻,“你若是觉得此情为孽缘,不如干脆放手吧。”
“我怎么不了解他?”
话脱出口的一瞬,程阙才发现自己第一反应竟不是回应那句“让他放手”,而是质疑言清的判断。
他曾无数个日夜徒步走上崎岖的山路,在荒凉的树上休息,只为多看序沂几眼;他曾在每个序沂永远不会察觉到的夜晚走到对方屋前,映着那皎洁却冰冷的月光扫清对方门前的积雪。
怎么会不了解他?
他知道序沂剑法的一招一式,知道对方每个细微的表情是什么意思。见过对方冰冷光辉时,也见过对方声音沉哑时,甚至在梦中切身感受过对方情至深处时身体的力度。
怎么会看不懂他?
难不成前世序沂对自己的所有无视与冷漠都是别有苦衷,难不成所有斑驳凌乱的记忆都是自己臆想出的假象,难不成前世对方刺穿自己那一剑还能是假的?
他怎么可能会误会序沂。
“前辈您可能误会了。”程阙笑道,“我本是心悦于霁寒真人,但早就释然放手,未敢觊觎其他。至于之前的事,我并未负他一分一毫,以后也不会再论。”
言清点点头,“那孩子性子太冷,之前让你受苦头了。”
程阙忽地被这句突如其来的道歉弄得莫名其妙。
“此事也要怪我们。”言清开口,“从小就几乎没怎么陪在他身边,在他生下来没几个月我们就双双飞升了。不过每隔一段时间我们都会偷偷下来看看他,同时把那段记忆保存在这个小珠子里。”
言清说着拿出一颗小圆珠,“你若是想看,尽可以拿去。”
程阙觉得自己下意识定是想拒绝的。
他想修炼无情道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淡忘与序沂之间的感情,他理应对序沂的事情不再关注,不再担心。
但在视线搭上那颗银珠的一瞬,他蓦地移不开目光。
——那颗小巧的圆珠,与序沂之前藏在桂花糕中给他的圆珠外貌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