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因为自己表现出对肢体接触的抗拒罢了。
重生已然有几个月的时间,纵使是旁观者都能看出序沂对自己的好。
但程阙觉不出感动,只觉此事有些荒唐得可笑。
自己之前千百般讨好,换不来那人的一个正眼,可如今却毫无来由地对一个新收的徒弟悉心关照。
这期间,他也不止一次地猜测,对方是否可能已经认出自己重生的事实,只是由于前世刺死自己心怀愧疚,这才并未挑明。
但左思右想觉得行不通。
他绝无可能知晓此事不说,就算他当真认出,又何必待死后才懂得珍惜眼前人这个道理。
不过平添失望罢了。
一路上程阙沉默得罕见,直到一股难以忽视的妖气终于从下方传来,二人即将落地,他依旧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目光垂着,一动不动。
“落下的时候可能要比起初还要难受些。”序沂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被狂风吹得支离破碎,听上去莫名有些疲惫。
程阙依旧没回应。
停顿片刻,两人缓缓向地面上降落。
自下而上的狂风吹得程阙睁不开眼睛,他下意识蜷缩起身体,却依旧无法遏止令人窒息的眩晕感从头颅间升发。
他面色苍白,形状好看的眸子紧闭着,薄唇失去了些许血色,若是仔细看去,不难发现身体还在以一个极其细微的幅度不断颤抖着。整个人看上去脆弱而又执拗,仿佛苍白的宣纸上面游走的,微顿的墨色笔锋。
序沂右手依旧紧紧握着那细瘦的手腕,左手却缓缓抬起至半空,似是想将那纤瘦颤抖的双肩环进怀中,僵持良久,却终究没有动作。
他只是用那只手虚虚地护在对方肩膀侧后方,能在空中护住程阙的身体,却又没有任何身体接触。那只手极稳,又极其克制,并未沾上那玄色衣料一寸。
正如他一向淡漠而清冷的心性。
落地的一瞬,程阙足下一软,终于没忍住向前倒去。眼前对方腰带上复杂的纹路骤然放大,他下意识屏息,却依旧被对方身上特有的气味覆了满身。
他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环住了对方的腰。
作者有话要说:
为每一个电灯泡默哀
那瞬间程阙有些恍惚,毕竟他如今身高只到对方腰间,两人这个姿势无端让他想起前世他刚被带回七门的时候。
那天霜雪纷然,序沂拉着他的手一步步走上七门漫长的石阶,他一抬眼便看见对方腰带上雪白的纹路,刻进了年少的心里。
时间飞逝,他在七门一天天长大,个头从到对方的腰间,到胸口,再到颈部。
最后,他只要微微抬头,便能对上序沂那淡漠疏离的眼。
亦或者,只要微微踮脚,就能附上对方那淡色的唇。
只是两人之间的距离止于此,再也没能进展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