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徐师兄。”程阙一愣,“你怎么在。”
“大比回来还没来得及看看你,刚刚叩门里面并未应声,外面风雪太大,我便鲁莽先进来了,还请师弟不要介意。”
“无妨。”程阙略松一口气,“师兄请坐。”
两人对坐煮茶,一时无言。
这还是程阙重生后,第一次与徐瑾面对面平和交谈,一如八年前。
“我回来后,先去了无字室拜访师尊,然后来了寒室看你。”徐瑾拨弄着茶盏说道,“师尊很看重你,你要好好练剑,莫辜负师尊的期望。”
程阙不禁哑然失笑。
多少年过去,徐瑾还是丝毫未变,为人刚正,说话也是一样的直来直去。
“师尊看重我?”程阙笑道,“霁寒真人心思缜密,青年才俊,我一个普通无奇的弟子,怎配被他看重?”
徐瑾蹙眉,“话不可如此讲,在大比洞中的事情我也都知道了,师尊……”
程阙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剎那间时间仿佛回到几十年前的那个夜里。
他当时正因为那头小狼的事情心情低落,对徐瑾说道,“师尊那么讨厌我,怎么会愿意帮我。”
徐瑾那时候也是如此这般,蹙眉凛然,正色道,“七门上下任何人都能说师尊不重视自己,唯独你程阙不能,你都不念师尊为你……”
“不必再说了。”程阙忽然打断,“抱歉,我今日……有些累。”
他为自己斟了一盏刚烧开的热水,一饮而尽。
序沂说得没错。
热茶,烫喉。
“你若是真觉得师尊此事并无过错,那你觉得,他为何周密设计假死情景,将众弟子蒙在鼓里?”
程阙随手将茶盏放置一旁,声音略微颤抖,“师兄不妨看看有多少弟子为师尊忧心,落泪。而这不过是他在大比开始前,就已经计划好的假象。”
徐瑾径直盯着程阙,似乎不可置信到说不出话来。
“你怎能如此想?”徐瑾右手紧紧握住茶盏,直到指节泛白。
程阙认得,这是他震惊时的样子。
“你怎能这样想?”徐瑾再次重复,“大比内纵使凶险异常,可对于霁寒真人却并非不可逾越,他有无数种方法可以毫发无损全身而退,怎会提前给自己设下假死下下策?”
程阙心底的一根弦仿佛被轻微拨动一下。
徐瑾说得没错。
这的确是无计可施的下下策。
“谁会……谁会给自己费尽心机地设计那样一个痛苦的死法,惨烈的死相?”徐瑾痛声道,“向言,你当真不明白?”
“师尊之前特意嘱咐过我,莫要对任何人声张,但你实在……实在对他误解太深了。”
那瞬间,仿佛有什么压在心底的陈年往事,即将剧烈破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