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寒真人!”邱应用叫魂死人的巨大音量破音道。
仅是简单的四个字,却仿佛一-股冰水汹涌浸入灵魂,程阙动作猛地一滞,一时竟忘了侧身闪躲。
顷刻间长剑的势头已至眼前,程阙双眼骤然放大。
他在一闪而逝的剑光中看见了自己现在的脸。
与此同时,另一道白光在剑体中闪现,随即程阙觉得自己眼前一花。
只见从另一侧飞来的一把银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入剑身末端。
程阙猛然转头。
这是凭借肉眼都能感受出的蛮横气力。那把看似一往无前的长剑,在序沂的凝白剑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仿若蚍蜉撼海,螳臂当车,仅是交接的瞬间,便被猛烈地甩出,同时在半空中被硬生生折断,末端残破地插在的树干上。
周遭陡然安静,邱应乔和二人终于回过神来,纷纷行礼唤道霁寒真人。
但程阙对这一切恍若未觉。
他的目光始终聚焦在来人身上。
序沂与八年前的模样丝毫未变。
一袭白衣似落满九天寒霜雪,纤尘不沾身。
眼尾下压,瞳色疏浅,薄唇紧抿,不怒自威,骨相锐利而挺拔。不笑的时候令人生怯,就像七门山顶那千年不化的冰雪,可远观却不敢近触。
更令人感受深刻的则是他从骨子中释放出的气场,气场的压制乃是剑修心照不宣的自然规律。
序沂虽看上去年纪轻轻,却已经快到飞升境界,这相貌与实力及不匹配的违和感更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序沂的目光微抬,环视一周将四周景象尽收眼底,视线掠过二人的发梢,最后却不偏不倚地定在程阙身上。
这对视堪称是猝不及防,程阙的目光剧烈地震动一瞬,瞳孔中宛若山石崩塌,隐藏在山下的情愫系数逃窜而出。
他以为八年过去了,再炽烈的往事也会随着拿刺穿心脏的一剑,缓慢流逝在无情的时间中。
他以为他们今后再不会相见,他的魂魄会残缺地飘离在结界间,永世不得安息;而序沂依旧会倔强与凝白剑日夜为守,年复一年细数七门细雨鹅雪。
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也不应再有半点交集。
但直至视线再次猝然相撞,他发现一切释怀都是惘然,一切借口都是绞尽脑汁的自欺欺人。
他与序沂倔强地对视着,未曾闪避半分。
却心若擂鼓,从未有一刻如此想逃避。
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毫无必要。
序沂生平最讨厌废物,前生收他做徒弟一事,大概可以列成生平最后悔的事情之一。对方万万不会再次收一个连剑都用不好的废物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