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没来帮忙的人听到这动静也都在探头,看到拖拉机轰鸣着冲在前头,后头还跟着这么一串自行车,不少人都在捂着嘴抽气。
其中也包含老顾家的人。
兰桂香扒拉着老屋的泥墙狠狠探头,边上有人见了奚落道:“后悔了吧?”
“我要是你啊,只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六子和顾戎非亲非故的,只因为顾戎小时候吃过胖婶家里的饭,长大了就没少拉扯这个结巴。
现在六子结婚,顾戎又是送小家电又是给凑车队,不管是钱还是排场都一次拉足了,村里前后十年只怕都找不出比这更气派的。
反观老顾家的……
隔壁大婶不屑道:“你家顾长生也要结婚了吧?”
“瞧瞧人家今天这劲儿,你和顾社老两个给儿子凑得齐吗?彩礼够数了吗?”
“要是没把顾戎得罪透了,这会儿哪怕是腆着脸上去求一求,钱的事儿哪儿还用得上你们费心啊?”
兰桂香气得面色狰狞,抓起泥墙上的碎土块朝着隔壁扔过去:“关你啥事儿?”
“顾戎有钱了是分你花了还是咋地?我家长生要娶的是城里领导家的大小姐,跟顾戎娶的那个破鞋可不是一回事儿,你少拿来比!”
隔壁的大婶不甘示弱地呛了几句,最后愣是把兰桂香气得砰一声狠狠摔上了门。
可回到屋里,兰桂香想到刚才看到的场景,还是忍不住气得呕血。
顾戎啥时候就变得这么风光了呢?
早知道顾戎能有今日,那当初就不该……
兰桂香暗暗还恼着,看到坐在角落里的顾进娣气得磨牙:“没出息的伥鬼,我就是生来欠你们的!”
“你亲弟弟要结婚了,出不了半点钱就算了,我还得养着你这个丧气的!”
顾进娣对习以为常的咒骂没有半点反应,兰桂香骂了半晌自己累了,抓起地上的棍子砸到顾进娣的身上,转念想到顾长生之前回来跟自己提的话,又控制不住动了意。
顾长生的确是要结婚了,要娶的媳妇儿门第不一般,相应的顾家要拿出来的东西自然也不一般。
可老顾家失了顾戎的帮衬就跟跌进了泥坑的鬼一样,自己的日子都快过得食不果腹了,实在是讲不起排场。
然而顾长生结婚,总不能没房子吧?
这个窄窄阴暗的老屋四处破败,兰桂香自己住着都不得劲儿,怎么能拿来给顾长生结婚用呢?
顾戎和盛夏都很少回村。
之前她听人说过,六子的爹娘等他结婚了,就打算搬到矿场的宿舍里去住。
这村里跟顾戎交好会通风报信的人少,那个小楼也一直都是空着的没人住,要是……
兰桂香想到这里,就再也坐不住了揪着衣角出了门。
顾进娣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低头继续砍手里的猪草,过了很久才喃喃出一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报应……”
“这就是我的报应……”
至于别人……
她自己都难活了,哪儿还顾得上那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