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戎长叹:“帮帮忙?”
“您出个价,我保准不砍价。”
盛夏一脸僵硬的尴尬,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搀住顾戎的胳膊,底气不足地问:“走不了了?”
顾戎虚弱地抵在墙面,微微斜眼看她:“老板,很疼的。”
是真的很疼。
有过那么一刹那,顾戎恍惚觉得死了也不是不可以。
可在被盛夏扶住的瞬间,顾戎又觉得还是活着比较行。
盛夏本来还想寒碜顾戎几句,可一抬眼看到他下颌上都散不去的冷汗,瞬时就没了取笑的兴致。
二人一路沉默如金,不算很长的走廊却默契十足走得很慢。
胖婶在病房里等着无比焦灼,看到顾戎被裹成了这副样子,又是心疼又是着急直抹眼泪。
顾戎没了在走廊上的虚弱,说起好话来哄人一套连着一套的,不多时总算是把胖婶哄笑了。
时间太晚了,盛夏现在也的确是没力气再把胖婶送回去,干脆就都在病房里住一宿。
万幸盛夏斥巨资要了个单人间,否则胖婶就得跟盛夏一起挤暖气片。
盛夏耷拉着眼皮找了个凳子,靠在暖气片上默默伸手裹紧了自己的棉袄,两腿一抻就准备睡觉。
顾戎靠在病床上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在胖婶的鼾声中说话的声音轻到恍惚:“六子他们没送你去镇上?”
“送了。”
盛夏想起什么似的,从兜里掏出那套房子的钥匙扔了过去:“我只是突然想起来还有块豆腐的仇。”
说起被摔坏的豆腐,顾戎意味不明地合上眼笑了。
盛夏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一声冷嗤:“花了钱凭什么让我吃烂豆腐?”
谁打坏了她的豆腐。
谁就得挨她的打。
顾戎背上也有刮伤,躺着压住伤处不舒服,索性就翻过身在床上趴着。
只是这人手长脚也长,在狭窄的单人床上这么一趴,手脚都垂出了床沿,看起来像一只造型滑稽的长腿螳螂。
顾戎闭着眼说:“盛夏,谢谢。”
盛夏撇撇嘴做了个呸的口型,憋气似的抱着胳膊转过身,只留给了顾戎一个气鼓鼓的后脑勺。
顾戎欲言又止地嚅嗫半晌,最后也只是脱力似的闭上了眼。
在医院里的夜晚最是难熬。
走廊里永不停歇的说话声和急匆匆的脚步,窗外不到四点就开始陆续出摊卖早点的小贩,以及不知挂在哪儿却每隔一小时就准点播报的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