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我剧透吗?”钟复行又说。
“透吧……”方野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左手薅过钟复行手里剥好的橘瓣,自在地享受着,“反正我也不在意。”
钟复行看着空荡荡的手心,福至心灵,笑了:“本来还以为你今天要跑来着,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方野心想,你倒是了解我。
嘴上却慢慢悠悠地张口:“你包的馄饨不错,很合我的胃口。”
“但我不爱吃香菜,下回记得少放一点。”
“好。”钟复行想了想,回道,“但其实还有一个解决方案。”
方野微微转头,余光看向钟复行。
钟复行对上方野投来的视线,笑着说:“以后你不喜欢吃的菜,都可以找我帮忙,绝大多数时候,我都不挑食。”
钟复行说完那句话之后,方野很长一段时间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再要求人动手,自己沉默着一个接一个地把盘子里余下的三个橘子就着电影敷衍潦草的结尾解决了,而后拍拍衣服,起身就走。
直到方野走到门口的时候,钟复行才冷不丁开口:“方野,不打算跟我道个别吗?”
方野握着门把手,愣了有好几秒,才平静地回了句:“……走了。”
说话间,钟复行见方野的头好像不由自主地往右侧了些,但再次细看的时候,又好像没动过。
大门最终关上的一瞬,方野脸上平静了一早上的表情彻底裂开,紧闭的电梯门映出他满脸的不甘和心动:“操——”
正如钟复行所料,方野方才所有表现出来的“乖巧”都是刻意伪装出来的。
是试探,也是尝试。
说得直白些,无非就想知道两个人合不合适、以及适不适合这样的相处模式。
当然了,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所以方野才这样矛盾,又或者说,是对感情和家庭的矛盾。
方野出生在一个并不完整家庭,从小是跟母亲住,初一那年母亲去世后,方野就一个人住了,只是定期会接到父亲的电话和生活费。
而作为“回礼”,方野也会在逢年过节时,以大儿子的身份上父亲家客客气气地吃顿团圆饭,除此以外,再无交集。
高中那年,方野住的一个老小区里,经常能见到一对老夫妇在附近溜达闲逛,尤其在雨天。
虽然大多数时候两人的衣着款式都不太一样,但标志性的灰色雨伞和亲密依偎的姿态方野没在周边发现第二对。
第一次注意他们的时候,方野频繁回头,就为了多看几眼。
第二次再见的时候,方野靠在街对面小卖部的雨棚底下,吃完了手里的烤火腿和桶装方便面,直到两个老人步履蹒跚地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