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心虚,哑口无言。
想了想,微微仰头直视小白,开始认错:“对不住了,是我不好,让你被封印许多年。”
小白一边为她稳住伤势,依旧温温柔柔地道:“瞧这话说的,难道不是你特意将我封印在太岁的诞生之地下吗?”
昭华沉默,忍不住低头数小白衣服上的纹路。
小白却不准备放过她,接着道:“难道不是你怕我阻止你想要掀翻天道命轨的计划,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便将我和太岁的苏醒时间往后直接拖了一万年吗。”
“太岁是个混不吝的,若我没猜错你还将我们两个的苏醒时间给调换了过来,如此哪怕是祂先于我苏醒,也不会对你想要做的事情有半点妨碍,对吗。”
“至于那个人,就算是苏醒了也不会对你造成半点影响,毕竟他最听你的话了,连天道都没办法越过你给他下指令,但我猜你不会让他直接出世,对吗。”
“毕竟,你是世界诞生之初,同天道命轨一起出现在世间的火苗,是无限苍冷荒芜之中最初唯一的生机、温暖、色彩,你和天道命轨一样,可以拨弄世间的命数,但庞大的力量却也让你同祂们一样只能高居于万物之上,无法真正地走入世间。”
“阿昭,你生来就是至高无上,为何非要插手世间万物的命数,祂们自有造化,何苦你呀。”小白顿了一下,忍不住摇了摇头道:“本不该如此啊。”
昭华一句句听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若我没想错的话,你蒙蔽了天道命轨,将那个人身上与万物因果纠葛换到了你身上,做这件事情需要多久呢,我想大概是一万年左右吧。”
“阿昭,我是你伴生灵,是火苗照耀世间时生出的光,但我并不会所有事情都无条件服从于你。那个人和太岁不同,是你我的衍生骨,是无条件服从你我的人,所以哪怕你是去送死,那个人也不会对你说一个不字。”
“但我想你应该依旧不会放心他,所以也许他是前一段时间才正式苏醒,又或者他早在一万年前随着你的苏醒而苏醒,却被你对待我一样对待他,将他也封印了,只是他于你终究不同于你我,我未苏醒之际尚且昏睡,他应当清醒着被你封印了一万年,不过这也都不重要了。”
小白凑近昭华,眉眼纯净悲伤:“阿昭,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被世间负累的你,伤痕累累的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平静地任由你为了这理应消亡的世间去送死,任由这世间继续繁衍下去……。”
她声音很轻,像一片云朵:“阿昭,也许你不该让我在你没有做完这件事之前醒来,因为我一定会阻止你。”
虚无之境
昭华蓄力,抬手抚向小白的眉眼,一点一点的描摹,如同云川海传来的声音一样,清冷飘渺。
她道:“你想去我此间的栖息地看看吗,小白。”
小白一愣,她以为昭华会说些什么来劝阻她不要去阻止她,过往许多时间里,小火苗一旦顽皮惹了天道命轨,就总爱对她撒娇,而她也习惯替她去收尾。
为什么这次……不撒娇了呢。
不等小白想完,昭华突然用额头撞向她的眉心,相触的那一瞬间,朱红色的微光缠绕在白光光晕周身,大雾弥散,八角亭中空无一人。
司无咎猛地抬头向云海望去,白袍之下指尖颤抖着往下滴血,一滴两滴,殷红的血迹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大片。
他听见那道让他无比熟悉的声音,说:“司无咎,我和你道别过了,就不见了吧。”
那声音清冷缥缈宛若晨曦未明之前的天空,泛着淡淡朦胧青意的一道过云风。
是所有人都抓不住的风。
司无咎想要追过去的双腿被死死钉在青石板上,他遥遥望着那抹朱红色的微光消失在天启属地。
是了,祂们早已在三千年前就已经说了道别。
“阿昭,天启录前些日子不是给了你吗,你怎么又来了阿!?”司无咎从案桌上高高的文书中抬起头,满眼青黑,白袍披在身上越发显得空荡荡,他无奈地望向面前的人。
那时候的阿昭很喜欢霞光仙子送的红色锦缎,那是用月上城的月光和正午最红的一段霞光制成的锦缎,穿在阿昭身上,是整个白玉京都比不了的姝色绝艳。
昭华背着手在也不答话,就在司命殿里转悠,司无咎案前的文书实在太多了,湟水之后各族伤亡惨重,玉京必须做好带头作用,绝不能自乱阵脚。
见昭华自己转转悠悠,司无咎也就随她去了,又埋头批示文书。
案桌前的文书一茬一茬的升升降降,过往送文书的小童子都来了好几趟,昭华突然坐到司无咎身侧,脑袋往他批示的文书里看,询问道:“这所有文书都你一个人看吗,我见月上城里都是大家一起看的。”
司无咎无奈道:“什么大家一起看的,那是月娘的文书殿,专门招募的一群文曲星官。”
昭华疑惑:“那你为何不招募一些?”
司无咎见她不问清楚是不会罢休了,从桌案下面不知道那个犄角旮旯抽出几根木棍往书案上一扔,浮水波澜,画面上突然出现一群忙忙碌碌的神仙,面前几乎都是比肩殿柱的文书。
“也是有的,玉京殿的事宜一分为三,按理说分到我们每个人手中应该不多,可若仅仅只是之前的玉京事宜就好了,可现在是整个白玉京都百废待兴,多位司职仙殿都提不上神仙,可三千世界的事情却不会少半分,如今我桌案上的这些都是白玉京以及天门飞升上来到神仙调动,等安排好各司职神殿,就轻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