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宵人逢喜事,放纵了些,破例多喝了几杯,担心为夫人不喜,还特地去他婚前独居的院子沐浴更衣后才回了新房。
房中静悄悄的,他不由屏住呼吸,绕过外间的屏风往里走去。
谁料入了内间,却见空无一人,原就有些晕眩的脑子更懵了。
他刚迎进门的新婚妻子呢?怎么还能不见了?
不觉惊呼出声:“来人!”
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惊惧,外头守着的侍卫连同侍女小厮被吓得不轻,呼啦啦往房里涌。
这番响动惊醒了孟如意,她一下坐了起来,与涌进来的人面面相觑了一瞬,忽然记起自己只穿了寝衣,忙钻进被子里,尖叫起来。
她不知发生了何事,一醒来就看见一群男男女女进了卧房,怎能不被吓到。
裴宵在里间听见了她的声音,反应过来人没丢,提到嗓子眼的心稍放下来些。疾步跑了出去,这才注意到榻上鼓起来的一团。
“全都出去,立刻!”他蹙眉对刚刚进来的侍从道。几息之内,房中便只剩下夫妻二人。
裴宵上前,轻抚着鸳鸯被中的人,哄道:“乖,不怕了,是我没注意到你竟在这里睡着了,还以为你丢了呢,所以叫人问话,无事的、无事的,不怕。”
听见他解释的来龙去脉,孟如意便平静了下来,没出什么事就好。
她有些羞赧,还是缓缓揭开被子露出头面,坐了起来。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阵,裴宵先开了口:“怎么睡在这儿了?”
孟如意方才差点吓哭了,此刻眼尾还带着微微的殷红,怯怯解释道:“我想着,即便是假成婚,今夜也不好搬到别处睡的……吧?”说着,环视一圈,又道:“这房里除了床,只有这里……”
话未说完,就见眼前人挂了一整日的和煦笑颜寸寸消失不见。似是察觉到了危险,孟如意讷讷吞下了未尽之言。
裴宵盯着她无辜的脸,心中翻江倒海。平息了半晌,这才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孟昭昭,我何时答应与你假成婚了,我怎么不记得?”
孟如意被问懵了。
她忽然有些不知道眼下是什么境况了。
不是……假成婚吗?不是假的的话,那是什么?是……真的?
“您之前说,你我成婚这个法子既可以驳了北戎王,也能顺势叫他不要再提将莫奴公主嫁给您的事,一举两得……”孟如意甚至还能回想起当时裴宵殷殷望着她,对她说“我想请你帮我,好不好?”时候的模样。
一举两得,对裴宵来说确实是一举两得。既不伤颜面地回绝了北戎公主,又得了心上人。
对孟如意而言,却是一笔糊涂账。
被提起做过的龌龊事,裴宵不免气弱了些,“一举两得归一举两得,与这婚事是真是假却无分毫干系。”越说越觉有道理,又继续道:“你倒是说说看,我何时说过这婚事作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