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民间果真是能才辈出。”老人感叹道。
另一边老板站在自家后厨,对着案板上一块面团面无表情。
后厨灯没开,本就背阳的屋子暗暗的,从骨子里渗着丝丝凉意不见半点活气。
直到太阳西斜,唯一那点落日余晖逐渐湮灭,一寸一寸的冷抽丝剥茧般从冷的锅、冷的灶、冷的墙、冷的瓷砖上缓缓往灶台前那人爬去,侵袭着他站了一天一夜的身体。
在黑暗中点了一根烟,没抽,出神地盯着烟雾在指尖缭绕。
他脑中有一根线断了,直到如今还想不明白。
今早有许多昨天吃了第一笼馒头的客人前来回购,得到的却不是他们所料想的,都失望离开了。
本燃起的一线渺茫希望瞬间掐灭,从昨儿个开店起直到现在他一宿没合眼,只想着怎么才能研究出配方,重现那锅馒头,馒头做了十几笼,甚至向哺乳期的邻里讨来乳汁,并没有这个效果,他怎么都研究不出来。
一双眼睛都熬红了,面色沧桑不少,连带着下巴也冒出密密茬茬的胡子,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咔擦”一下,馒头站在后厨门口静静看着老板,早在老板入魔般要做馒头时他已劝过千万遍,让他回去睡觉怎么也不听,执拗得很,现在也只能干着急。
眼瞅着人眼睛熬红了,相貌潦倒不少,馒头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你干嘛这么拼,去睡一觉不好吗?再这样下去不睡会出事的。”
心隐隐抽痛,馒头快要哭出来、眼眶都是红的:“你出事了我怎么办?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办?”
老板无力蹲下身,那堵终日经受风吹日晒却屹立不倒的高墙终究坍塌了,呈现出内里的颓相。
双手插入硬黑的短发狠狠抓了抓,嘴里喃喃着:“我想研究出配方,想做馒头,想给你更好的生活,我怕你会离开我,如果你的家人找来发现你过得不好,想带走你怎么办?”
他从前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汉子,就像他手中做出的馒头,再朴实无华不过,一块钱一个量大管饱。
直到遇到馒头,对方不过是皮肤白了点、胸也大了点,可却正正好撞在他心坎上,再懵懂笨拙的举动却能轻易撩拨起他心思。
小小的早餐店从前只有他形单影只,白日来来往往的看着热闹可不过是些过客,从来没人会为他停留。
直到他将这个陌生男子留下来,吃饭时一脸满足会夸自己做饭厉害,也从痴傻愚笨逐渐变得聪明可人。
他渐渐想要把人留在身边,可当这个想法愈浓,胸中的感情愈烧愈烈时,他又开始患得患失,他始终明白馒头不是他的,不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
从前手头一无所有时,他白天黑夜地跑外卖、送快递,在工地搬砖讨生活,那时候的念头就是凭自己本事开一家小小的早餐店。
如今早餐店开了起来,深夜觉得孤单寂寞时,老天爷就像算好了般将馒头送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