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心头颤了一下,眼中闪过动摇,好半天只脱口而出一句话:
“殿下慎言。”
张氏跪着向前膝行两步,重重地在地上叩了个响头:
“陛下,裴阁老他、他……他后臀有块红色的,心形的胎记!”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裴寂的脸白了。
他下意识看向对面的姜昭。
自出生到现在,他身边连伺候的丫环都不曾有,只有她一个人同他亲近。
但即便是亲近如姜昭,他也始终恪守礼数,未曾让她近身半分。
普天之下,能知晓他身上胎记的,除了他的祖母和阿娘,和早些年的奶娘,然后是二哥裴献。
那奶娘早早便身死了,如此一来,便只剩下个裴献。
他和裴献在儿时打过一架,为了姜昭。
那时裴献的身体还没现在这么差,比他年长两岁,知晓他将婚约抢走后,一向光风霁月的裴家二郎,抄起桌上的砚台狠狠向他砸来。
他自是不甘示弱,撸起袖子冲上去同人厮抖。
争斗间被扒了裤子,裴献也被他一脚踹中了心窝,犯了心疾。
但这事他没和任何人说过,裴献也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原因,虽则怨恨他,却也不曾同崔氏告过状。
只是眼睁睁看着姜昭离开他身边,同自己走得越来越近。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比二哥强出许多。
可是而今看来,他似乎是错了。
他以为永远不会背叛他的姜昭,却满嘴谎言,当着众人的面,给他致命一击。
崔氏和裴老夫人都是心头一惊,一个脸上的慌乱难以言表,一个无声地对她摇摇头,示意她少说少错。
沈怀景眯着眼,眼眸中浮起潋滟的笑意。
庆帝观着裴寂的脸色,冷冷问:
“裴阁老,此言可否属实?”
裴寂神色沉郁,说不来话,姜昭也低垂着头,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端王深锁眉头,想出言帮忙,但涉及到裴寂个人的私事,他也不好出头。
几乎是一瞬间,裴寂感觉自己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地步。
沈怀景道:
“裴阁老想必是不方便说。孤原本也是不想插手的,但此事关系到怀柔的终身大事,孤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这样,张氏空口无凭,孤便带裴阁老往内室走一步验身,回来好给父皇一个交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