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睫颤了下,面上还是那副清冷的样子,没什么起伏。
只是那一番话,将心头残余的仅剩的一点儿苗头,都给熄灭了。
没有那档子事发生之前,她和沈怀景的立场不同,他想杀她,她也想杀他,都在情理之中。
而今这样,也不过是因为共同利益,暂时站在了同一阵营。
想清楚是一回事,但心头的隐隐作痛又是另一回事。
“太傅站多久了?”
姜昭还在怔愣中,反应过来后,发现说话间,沈怀景已经走到她面前。
身上穿着的,是和她身上颜色一致的圆领长袍,手臂上搭着一条鸦青色的斗篷,围落在她的肩上。
大抵是因为方才已经开诚布公过,眼下又听到他和十二说的那番话,姜昭下意识对他的靠近有些抵触,在他要系上系带时,忙抢过来:
“殿下,臣自己来就可以。”
慌乱间,指尖相触,沈怀景尾指颤了下,倒是没强求。
他看着姜昭垂着眼,将斗篷系好。
长发没擦干,还有些湿漉漉的,顺从地垂落在肩上,后背上。
因为刚泡过温泉,面上被热意熏得有些红,淡化了平日在官场上的凌厉和疏离。
锦衣穿在她身上,多了几分矜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京哪家的贵女。
沈怀景心神微动,欲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又猛地响起方才在温泉水中,她说过的话——“之后,臣和殿下便两清了,互不相欠。”
微微抬起的手又放落,搭在腰间的一块腰牌上,拇指轻轻摩挲。
姜昭系好系带,便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恍然觉得那张腰牌有些眼熟。
是了,是那档子事儿发生后没多久,他从她身上顺走的太傅府里的腰牌。
他给她的东宫的腰牌在就被她压在了箱子底下,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主动去东宫去寻他。
而她给他的,却一直被他带在腰间。
细细想来,似乎每次见面,都是他来寻她。
她烧得神志不清的时候,睁眼看见的是他;被三公主下药走投无路时,回到府中看见的也是他。
这样一想,沈怀景似乎在她过去的生活中,占据了相当大的空间。
心中那才被压下去的苗头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缄默无言间,姜昭先开口了:
“殿下若没有别的吩咐,臣便先行告退。”
“不急。”沈怀景伸手按住她的手背,姜昭忙看过去,沈怀景也迅速收回手,“宴席还没开场,阿昭不急着走。”
“可臣现在是女装。”
“无妨。”沈怀景道,“今晚来的都是京中贵女,你着女装,再带上面纱,再方便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