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景只是冷冷从她身上扫过一眼,径自绕过她,落坐在主位上。
凤阳忙从下人手中接过来茶壶,沈怀景摆手止住,一个眼神递过去,身边的常随从凤阳手中拿走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
凤阳面上有些不好看,但见沈怀景对自己没有那个意思,心里松了口气。
沈怀景抿了口茶,才道:
“都起来说话。太傅,你过来坐。”
他手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另一主位,凤阳见他不喜自己,识趣儿地坐到离他最远的椅子上,姜昭只得上前。
谁也没说话,她和凤阳都如坐针毡。
沈怀景慢条斯理地喝完一杯茶,姜昭道:
“殿下,这位是承平侯府的凤阳郡主,这次奉旨来上京,陛下命臣引荐……”
“太傅。”沈怀景放下茶盏,扭头看她,眼中寒芒森森,像是要将她冻死在原地一样,“你位列三公,什么时候也跟他们一样,管起来这些琐事了?”
姜昭面色微白,抬眼和凤阳对视一眼,闭上嘴。
沈怀景的心情不好,都是肉眼能看得出来的,在前厅中喝了几口茶,便要移步到饭厅用饭。
姜昭提心吊胆着,总怕沈怀景会突然离开。
但是没有。
他虽然神色不悦,对凤阳的言行举止间尽显疏离,却还是沉着脸同他们用了晚饭。
这一顿饭气氛低迷,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来气,她和凤阳都是味同嚼蜡,哪里还有心情动筷子?
沈怀景也只是草草吃了两口。
剩了一大桌子菜没人动,凤阳起身,对沈怀景行了个礼,借口有事,便先走一步。
姜昭让人将桌上的菜撤走,沈怀景瞥了眼一旁的下人,问:
“太傅可要借一步说话?”
话里不掺杂任何情愫,面上也没有往日浪言浪语时的笑。
姜昭便知道,他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她骗他来了这里,就有预料到这样的结果。
姜昭起身,领着沈怀景往书房的方向走,走到一半,沈怀景道:
“比起书房,孤以为,太傅的寝房更适合谈事。”
她脚步猛地顿住,身旁沈怀景目光如炬,像是要将她戳出来两个洞,她心虚,不敢同他对视。
沈怀景牵唇嗤笑:
“太傅有胆子骗孤到这里来,没胆子承受后果?”
姜昭不自然地别开头,舔舔有些干涩的唇畔,低声道:
“陛下有想重新启用承平侯的意思,凤阳是臣多年的好友,若是不能入主东宫,便要被外送和亲。臣以为,这对殿下你和凤阳,都是有利的。”
“太傅将孤推出去,孤还要说一声太傅真善解人意、胸怀宽广么?”
他声音淬着冷意,两人之间气氛瞬间跌进了冰点。
姜昭眼睫轻颤,她其实有些想不明白。
分明上次在温泉池边,沈怀景还说可以替她和萧鹤川做媒。
现在落到他身上了,他却生气了。
她问:“殿下要夺权,这不是最好的途径么?”
“姜昭。”沈怀景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话里抑制不住怒意,“你既然是她多年好友,那她知道,你和孤睡过么?”
姜昭抿着唇,脸色煞白。
沈怀景的话,如一柄利刃,戳进她的胸膛里,搅得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