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景给了房中三个暗卫一记眼神,三人会意,转身拉开门,请姜昭进来的同时,自己出门将门带上。
她身上还是适才参加宴席时的一身宫裙,只是除了脸上的面纱。
房门在身后掩上,也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沈怀景放下手中的笔杆,对她勾勾手指:
“太傅过来坐。”
身体带着梨花木椅往后移,手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吊儿郎当地笑着。
姜昭往前走了两步,停在距离他书桌两尺远的距离,眼里满是挣扎。
方才从偏殿离开后,她本可以直接一走了之的。
她和沈怀柔彼此握着对方的把柄,这是只属于他们的交易。
正如沈怀柔说的,她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在替他守好这个秘密,她不会损失任何东西。
可是沈怀景的心思她也能猜出来,无非就是想亲耳从她口中听到这件事,逼她站明立场,断绝后路。
偌大的东宫,怎么可能一个耳目也没有?
她能知道的事,沈怀柔也能想到。
可他还是选择了在偏殿向她暴露男子的身份,也是在看她的态度。
看她,是要他给出来的退路,还是要沈怀景。
“太傅有什么想和孤说的吗?”沈怀景含笑看着她,眼中的宠溺仿佛能溺死人的沼泽。
姜昭定了定神,压下眸中的挣扎,平静的抬眼看过去,将事情和盘托出。
沈怀景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变化,但姜昭同他对视着,能清楚感受到他眼中情绪的变化。
那是对自己预料之中的事的胜券在握。
他早就知道,她不会选择沈怀柔给出来的退路。
但他还是要看着她成为孤舟,除了他,只能孤立无援。
姜昭说完,沈怀景仍旧未对这件事发表任何见解,只是从梨花木椅上起来,绕过书桌,走到姜昭面前。
“你做了一个很好的选择,阿昭。”长指勾着衣领的带子,慢条斯理地系好,手掌压平被风吹得凌乱的毛领子。
姜昭垂眸:“臣只是希望殿下夺权之后,臣能不再插手两党纷争。”
“这话说得为时过早。”沈怀景没接下来话,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下颌,抬起,“阿昭官至太傅,位列三公,想独善其身,难如登天。”
她当然清楚。
所以在裴献向她说出自己的志向时,也曾艳羡过。
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她初入官场时,也曾幻想过自己能建功立业,大展身手青史留名。
然而现实却是,她是裴寂一手提拔上来的,是他的心腹。
她的人生轨迹,注定了她不能遂愿。
姜昭从东宫离开后,回了太傅府。
因为穿着女装,所以从后门进的,冷不防地又碰见在后院凉亭下一同饮酒的萧鹤川和裴献。
比起宋知章,萧鹤川显然和生性温和的裴献更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