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问了句“二哥身体近来如何”,裴献中规中矩地回了声“好多了”,归于沉默。
裴献礼尚往来问了句“三郎在上京可还习惯”,裴寂也面无表情地回了句“都还习惯”,又归于沉默。
直到靠近前院的时候,裴献又问:
“过几日是你的生辰,你和三公主已有婚约,怎么不请三公主回来?”
裴寂下意识侧目看向一旁的姜昭。
后者双手负在身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低头看着地面。
裴寂只觉得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回道:
“北郡水患未解决,我暂时没有过生辰的打算。”
裴献了然地点点头,继续问:
“你和三公主的吉日,可曾定下?”
裴献哪壶不开提哪壶,裴寂面上已经隐隐有些许不耐烦,还是耐着性子敷衍道:
“未曾。”
“该早些定个吉时下来的。”裴献轻笑,仿佛并没有察觉到他话里的不耐烦,每一句话都像是往他的心口上扎,“公主金枝玉叶,早些定下来,早些做准备。我这身体,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你成婚那日了。”
戳人心窝子的话说完,末尾还添了句自嘲。
裴寂便是再不耐烦,也不好黑脸,还得好声好气地宽慰:
“二哥多虑了,只管安心治病,莫要想旁的有的没有。”
终于进了前厅,裴寂松了口气。
主位上坐着裴老夫人,右侧坐着裴父裴母,两人对面坐着裴家大郎裴沉。
姜昭和裴寂一一见过,裴沉推着裴献坐在裴沉身侧。
裴老夫人对她招了招手:
“昭昭,来,来祖母这里坐。”
众人的眼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姜昭不得已往裴寂身上看过去一眼,便听他道:
“祖母也许久没见你了,你过去坐,陪她叙叙旧。”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声娇俏的声音:
“阿昭回来了?快给我见见!”
来人一身石榴裙,如张扬的蝶,轻巧地飞进来,扑住姜昭,细细打量。
噘着嘴,眼里忍不住泛着泪光:
“一年不见,又瘦了。”
凤阳郡主,姜昭幼年的好友,其父承平侯,早早便将兵权上交,在此地安稳度日。
两人许久不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但是眼下不是好时机,姜昭简短同她问候了几句,便被裴老夫人拉着手坐过去。
一直到晚饭后,凤阳郡主挽着姜昭的手臂,硬是将她拉回到自己家中。
她双手托腮,看着她,眼中全是愤愤不平:
“裴寂那个王八蛋,竟敢负了你,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