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齐正准备下班时易传进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时间已经指向了八点,齐正进去问他还有没有什么事情,易传进摇摇头,哑着声音让他下班,齐正看了看他,走了几步还是提醒他记得吃晚餐,易传进盯着手里的文件,仿佛没听见似的。
等人走后,整栋楼似乎都安静了下来,今天周三,是浅夏去静园的日子,这个时间点,他们原本应该吃完了晚餐在干别的事情,文件里的东西再也看不进去,易传进关掉电脑,拿上外套,开车去了浅夏喜欢的一家中餐馆。
高级餐厅用餐的人本就没有大排档之类的多,更何况这个点已经过了晚高峰,易传进点的几个菜很快送了上来。糖醋排骨,清蒸鱼,炝炒叶菜,还有一个海鲜汤。
他和浅夏来过数次,女侍应已经认得他,上菜的进候好奇的问了一句。“今天苏小姐不来吗,这些好像都是她爱吃的。”
易传进靠向椅背,视线落在桌上的菜品上,只淡声说:“她出差了,下次我会带她一起来。”
人离开后,包房重新安静下来,易传进提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口腔里漫延开来,肚子忽然饿了起来,易传进盛了米饭,开始用餐。
吃完一碗之后,又添了半碗。
离开餐厅时接近九点,马路上的人流未见减少,偶有手挽手贴脸而过的小情侣,包装精致的玫瑰被女孩子捧在手里,男孩子温柔的揉揉她的发顶,对视时,掩藏不住的笑意弥漫,眼里全是对方的影子。
易传进追随着两人的背影,直到他们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开车路过花店,易传进踩了剎车,进去要了一束玫瑰。车子驶进湖山麓原的停车场,易传进拿着花进电梯,电梯界面光洁,他在上面看着自己的脸,等着数字一个一个上升,直到停在浅夏住的那一层。
二号户型,他停在门外,抬头看了一眼门牌号,门铃摁下去,铃声响起,隔了几秒的时间,隐约的脚步声从里面传出来,声音越来越近,易传进抬起眼,看着面前的猫眼,握着玫瑰花的手不自觉收紧,脚步声停了下来,易传进心跳变得很快,他退后一步,松了松领带。
门却没有打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束玫瑰从胸前垂落在了腿边,易传进手撑着额头靠在了门上,感冒还没好,他的嗓音有点嘶哑。“我知道你在里面,夏夏。”
没有人回应他,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易传进闭上眼睛。“前天晚上的大雨,你有被吓到吗,花园里你种的那些花,我用雨布给你遮得很好,一颗都没有倒下,你种它们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把它们折了,一夜风吹雨打,你都不回去看看吗?”
回应他的仍是寂静。
易传进睁开眼,看着入户大门的纹路。“为了遮那些花,我感冒了,发烧,咳嗽,流鼻涕,你收到我的病床上的照片了吧,可是你连一句回复都不给我,你真是铁石心肠。”
他等了一会儿,又说:“能开一下门吗,我保证,我不做什么,你让我看你一眼,我就走。”
回应他的仍是寂静。
仿佛里面无人居住。
心彻底沉了下来,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于是便真的笑了出来。“就在周末,你还在祝我生日快乐,不过三天时间,你就连见我一面也不肯。”他咬了咬牙。“夏夏,你们女人翻脸,就是如此快的么。”
“你不是问我有什么愿望,你开门,我说给你听好不好。”
“所以,你答应我试试,是一句随口敷衍还是蓄意欺骗。”
“你要演,你要骗,为什么就不能演久一点,更投入一点,就我大姨那一丁点希望出现,你就扑过了吗?”
“宝贝,教你一个道理,永远不要在没有摸清双方实力之前,轻举妄动。”
“如果我做出什么来,可都是你逼我的。”
无人回应,无人理会,在寂静之中,时间无声流逝,左手的指针转了一圈又一圈,无论他说什么,这扇门今天是不会对他敞开了,意识到这个事实,他的心忽然安定下来,木纹的大门就在他面前,浅夏就在里面,也许此刻正透过猫眼看着他,那么,事情失去控制了吗?没有。
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想到这里,虽然脸上的肌肉还绷得很紧,但易传进整个人闲淡下来,他走了几步又折回,在门外如同散步一般惬意。“今天周三,夏夏。”他平静诉说。“这是我们约好的日子,你一定记得,可是你却爽约了。”
“如果在静园,你说我们现在在做什么,你还是和以往一样找借口加班么?或者我们在影音室的沙发上窝着共同看一部电影?还是做爱?”他呢喃着最后那两个字,沙哑的嗓音带着几分缠绵。“我在静园等你回来。”说完之后,在门上印下一个吻。“晚安,宝贝。”
随即转身离开。
等人走了好一会儿,浅夏才敢打开房门,外面的走廊空荡荡的,过道灯惨白的光线照在冰冷的大理石砖面上,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几分他惯常用的冷香,有风灌进来,拂过她的身体,她瑟缩一下,看了一会儿地上的那束玫瑰,又把门关上。
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但他的每句话都表明,他一定不会就这样算了,浅夏去厨房倒了一杯水,人窝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脑海里一会儿是秦海庆,一会又是易传进,最终却只剩下一片混乱。
这个局面,没有她能作主的地方,希望秦海庆能压制得住他吧。
浅夏叹息一声,穿上拖鞋去阳台给赵立冬打电话。背景声有些嘈杂,陌生男人走调的歌声隐约传进耳中。“立冬,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