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合川的路上,游璟问陆槐,“临欢是听了你的安排?”
临欢不是那样不知轻重的性子,便是在生气也不会不顾大局,现在将人带走,必然是得了谁的授意。
陆槐点了点头,“我告诉她,若是这里有人提前魏王的名字,便假装发脾气将人带走,若是提到死去的长吏,便按兵不动。”
在到白家村的时候,陆槐特意交代了一下临欢,以咳嗽声为号行事。
临欢得知自己肩负重任,自然乐得配合。
游璟道:“你是想用临欢让魏王自己露出马脚?”
陆槐看了他一眼,道:“白家村是魏王的职田,那管事是魏王的人,想知道魏王有没有参与此事,只能亲口去问。”
他们身为臣子,自然不好去质问一个王爷,也不能随意将王爷的人抓去审问拷打,但临欢不一样,同为皇室,她与魏王再怎么闹腾都是家事。
更何况她只是想给一个“冒犯皇室”的一个教训,魏王再如何也不会对她怎样。
听完了陆槐的分析,游璟冷静道:“难怪你绝口不提白家夫妻可能是被害死之事,原来是为了怕打草惊蛇。”
陆槐淡淡道:“先不说白守忠之死是不是意外,便是真的我们也只能抓一个白守光顶罪,真正害死他们的人还逍遥法外,只有先将事情查清楚,再将其中的关系捋顺,方能断案。”
不知为何,陆槐感觉到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看似只是一个家族的人为了争夺那几亩田地闹出来的不幸,实则另有蹊跷。
旁的不说,单是一个白守光那样的平头百姓,没有旁人撑腰,如何敢做出这等杀人越货之事?
游璟叹息一声,看了看前方对着那白守光叉腰怒骂的临欢一眼,低声道:“她还小,不懂人间险恶,如非必要,我不想让她见到世间残忍的一面。”
“你想好了?”陆槐忽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游璟听懂了,淡淡地“嗯”了一声,“我这辈子算是落在她的手里了。”
他能怎么办?如果说庄青如像是陆槐治病的良药,临欢于他则像是让他上瘾的剧毒,无论他怎么抗拒,她都牢牢地占据着他的脑海、心底,甚至让他越陷越深。
陆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当年的事,与临欢无关,你总要面对。”
游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了?”
陆槐坦然道:“来之前,老夫人找过我,只说你当年在洛阳的时候遇到了不公的待遇,致使你发誓不还清白绝不踏入洛阳城半步,你当年高中探花,后又被褫夺,稍微想一下便能猜到这件事定然与皇室有关。”
游璟沉默了片刻,“当年之事我不想再提,不过我已经想好了,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便去调查当年之事,若是能查清楚,我也许会去洛阳看一看,你也莫要担心我,在我决定将临欢带回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准备,临欢是临欢,皇室是皇室,我分的清。”
“我不是担心你,是在担心她。”陆槐道:“若是有一天你的事让临欢知晓,她未必能心无芥蒂,既然您已经认准了她,便该坦诚相待。”
游璟越听越奇怪,怎么感觉他就像是变成了情圣似得?他抱着胸道:“你一个孤家寡人来和我说这些大道理不觉得有些不对劲吗?还是说你和庄青如已经说开了?不对啊,看她的样子,好像还是懵懂的厉害?”
还是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两人发生了什么?
陆槐神色一僵,若无其事地转过脸道:“方才的话,当我没说。”
他要是探明了庄青如的心思,还轮得到他在这里显摆?
……
和张公和外祖分开后,庄青如直接去找陆管事,从他的手里接过了厚厚的家书,以及一起送来的各种礼物,回到房间细细看了起来。
庄青岭不是一个爱唠叨的兄长,但和妹妹分开这么久,他还是表达了应有的关心,事无巨细地些了一大堆家中的琐事。
从他的口中,庄青如这才知晓庄家和彭城的近况。
彭城新的县令已经上任了,是个年轻的郎君,据说是世家子弟外放历练的,本身自带威严,做起事来也颇有大刀阔斧之勇,根本不怕得罪人。
彭城县在他的努力下很快走出阴霾,连带着庄家的生意也变得好了起来。
庄家夫妻本想着这边的事情结束便去看望薛老太医的,中途却被薛老太医的急信给打消了念头,他特意说明阿耶看完信后,这个人都颓丧了不少,阿娘哄了好几日才平复下来。
庄青如想,定是外祖又骂了他。
最后又说到自己的好消息,他虽然行卷未成,但洛阳书院的杜院长不知从哪里看见了他的文章,对他大加赞赏,邀他去洛阳相见,若是真有本事,他愿意收他为徒。
他现在既要忙着安排家中的生意,又要准备去洛阳之事,这才没空给她写信。
庄青岭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字里行间除了喜悦,还有几分淡淡的疑惑和小心。
那可是洛阳书院的杜院长,曾经担任过太子太傅的名人大家,他何德何能能入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