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交易?”陆槐话是这么问的,可是他的神色却很淡然。
庄青如伸长脖子,带着蛊惑的语气道:“我见你身子确实不好,恰好我会些调养之术,不如我替你调理身子,你把我引荐给张公?”
她还是觉得陆槐不如张公靠谱,只要张公点头,这陆槐还不是得听他的。
“引荐给先生?”陆槐突然看向她,“你要见先生做甚?”
“当然是想让他举荐我兄长了!”庄青如理所当然,给出了个无懈可击的理由,“你也知道我和兄长出生商贾,若是无人举荐,这辈子都不能为官,兄长读书多年,在书院也是数一数二的才子,我心疼兄长怀才不遇,自然想为他谋个出路。”
“这偌大的徐州,没有人可以举荐他吗?”陆槐是知道商贾不得科举的,庄青岭他在宴席上见过一回,虽然不知道他才学如何,但眉目正直,确实不像是个市侩商人。
“这徐州啊水深着呢,虽然权贵众多,可都是眼高手低的主儿,我们无权无势,单靠一双手、一杆笔怎么撬开他们的大门。”庄青如面露讥讽,“他们不奚落兄长已经很仁慈了。”
庄青如的话并非作假,庄青岭在十六岁那年便四处行卷,可却屡屡碰壁,欣赏他才华的人权势不够,权势大的人只会觉得他异想天开。
甚至有不人看中了他的才学,恩赐般地想让他为自家的小辈代笔。
陆槐闭眸不说话了,这世间有才之人千千万万,能得尝所愿的人又有几个呢?
就像他自己,还不是一样求生无门,求死不能。
“怎么?你不信?我虽不会医术,可调养身子的本事无人能及。”庄青如伸出手,大大方方道:“这样,你先让我把个脉。”
她老早就想给他把脉了,庄青如自问对自己的本事有信心,透过日常表现也能判断出陆槐身子确实不好,但这都不及把脉来的精确。
“不必了,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便是神仙来了也难救。”陆槐无视她伸到面前的手,冷声道:“你想留在陆府就留,只是莫要再做无用功了。”
庄青如突然感觉到陆槐整个人都变了,他的神色并无异常,可她在他的话里却听出了颓然和冷漠,像是对世间的一切失去了希望。
直觉告诉她,现在不说话是最好的。
剩下的路很平淡,方才的对峙似乎并不存在,到了庄家门口,庄青如下了马车,陆槐一句话都没说,吩咐车夫离开。
庄青如有满肚子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罢了,今日实在有些累了,一直在紧张的气氛中度过,还是早些休息吧,不过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但又想不起来,只好放弃。
她不知道的是,仙鹤楼外的一辆马车里,立冬看着渐渐暗下来的酒楼欲哭无泪,“小娘子,你可还记得有个可怜婢女还在门口等你啊。”
……
庄青如第二天醒来的庄青岭已经回来了,顺道带回了苦等了一夜的立冬。
“坏了,竟然忘记了。”面对立冬委屈又可怜的眼神,庄青如心虚极了,她昨晚几乎没睡,到头来都没发现自己将贴身丫鬟给弄丢了。
“你这毛躁性子何时能改?”庄青岭看着她站在自己面前过分乖巧的样子,只觉得头疼不已。
昨晚的事他已经听好友童舟说了一遍,对于许逸盛的小人行径固然气氛,但同样对自己的妹妹扮作男装跑到仙鹤楼捣乱的事也很无奈。
“我说你为何那般听话,原来是有后招。”庄青岭绷住一张冷脸批评道:“扮作男子出去玩也就罢了,那许逸盛和陆槐是你能招惹的吗?幸好有游家郎君在,不然你有你好果子吃。”
“兄长哪里的话,我这不是没惹麻烦吗?我还救了你呢。”庄青如嘀咕道,要是忽视她被陆槐发现了身份这件事来说,仙鹤楼的事绝无垢病。
兄长不用遭到流言侵扰,受人侮辱,哪怕一辈子都在寻求入仕之路,也好过绝望至死。
“你还有理了?”庄青岭忍不住敲了敲她的头顶,“你从今日起给我呆在家里,哪也不许去,好好反省。”
“为何?”庄青如不干了,她好不容易能继续留在陆家,不能出门怎么行,“阿兄还不是冲动行事,平白给那上官鸿出头?”
说起来庄青岭并不像是爱出风头的人,商贾出身的他比谁都会察言观色,怎么就为了一个伶人惹县令之子不快了呢?
“并非我要出头,其实我与上官兄相识已久,怎能眼睁睁看着许郎君为难他?”庄青如爆出了自己的秘密。
“你和上官鸿认识?”庄青如惊讶极了,连声问道:“认识多久了?怎么认识的?既然你们认识,怎么昨天晚上他没说过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