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日谈得成几桩生意?」她问得担心。
「一日一桩。」而一桩生意的获利,最少也是寻常人家三百六十五日的所得。
被盘问到此,唐行深终于对成凝夏的情绪变化有所察觉。
为何这陈家小子在他如实回答每一个问题后,脸色从开朗、惊诧、迟疑,逐渐变成担心和难过?
这教他一愣,陈家小子在担心些什么?又难过些什么?
他尚未发问,成凝夏就已经自行说出答案。
「原来你经营得这么辛苦、吃力啊?只开一家钱庄,又只做这一座城里的生意,而且每天还只谈得成一桩生意?唉唉唉,唐大爷,不是我啰唆,你不多努力是不行的,你每天只谈得成一桩生意,是很难将唐家庄维持下去的。」说着、说着,成凝夏还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鼓励著他。
「不过呢,做人家老大的合该多担当些,要奉养长辈,照顾弟妹,还得养这一整个庄子的人呢!不多想些开源节流之道怎行?」
生平第一次,唐行深张开了嘴又闭上,闭上了又张开,尝到何谓哑口无言的滋味。
成凝夏闷道:「你不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
还真是有道理得教他说不出话来。
成凝夏则是不明白眼前的男人怎地活像被雷劈中。「还是你觉得我说得很没道理?」
唐行深忽地垂首,肩膀同时开始微微震颤。
哎呀!他该不会是哭了吧?成凝夏顿时冒出满头冷汗。
「唐大爷?哟呼,唐大爷哟……」糟糕,是她哪句话说错,刺激了他?这下可不妙了。「那个……唐大爷,其实事情也没那么糟糕啦……」
他的肩膀持续震颤著。
「不然我提供你几条开源的路子。多去拜访城里的各大商家,打点人情关系是挺重要的,只有百利而无一害。说到节流嘛,就更简单了,晚上十盏灯只点上六、七盏,够亮够用就好。用膳时十道大菜减个四、五道,吃得够饱就好。还有啊……咦,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唐行深老是低头抖肩膀做什么?成凝夏不假思索的双手一伸,硬是抬起他低垂的脸。这才发现,「喝!你没在哭嘛!」
什么?他为何要哭?强忍的笑意顿时无法再压抑,洪亮如钟。「哈、哈、哈哈哈……」
「不要笑!」真是糗大了!小脸顿时泛红,成凝夏恼羞成怒,连连跺脚。
「不要笑啦!」
想到自己方才在他面前说过什么蠢话,什么同情他,什么热心指导他开源节流……啐,他一定是把她的话当笑话听!
「少爷!」周管家才一靠近门边,便被偏厅里传出的笑声吓住了。
天啦,少爷在笑。
在大笑耶!
他瞠目结舌,僵立於门口,看着整日总板着张严肃的脸,现在却笑得比戏子还夸张的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