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晦那即便卧榻而眠也挺拔如松的脊梁骨像是被谁抽了去。
他身形晃了晃,瘫软成一堆烟灰,像是随时都会随风而去。
元晦缓缓抬眸看向墨玉笙,周遭星光熠熠,其华灼灼,再也照不进他的眼底。
元晦一字一顿道:“我不怕遭世人唾弃,不怕天打五雷轰,死后也不怕下阿鼻地狱。但……我不会叫师父难堪的。”
黄泉
慕容羽向姜悦卿辞行后,回到住处,被堵在院门口的庞然大物吓了一跳。
墨玉笙抬头看向他,眼中尽是落寞,“有酒吗?”
慕容羽皱眉,“没有。你才好没几天,就急着作死吗?”
墨玉笙又道:“黑曜水有吗?”
慕容羽将墨玉笙领进了门。
两人相识十数年,墨玉笙从来都一副欠揍讨打的模样,这副有如丧家犬般的尊容倒是头回。
慕容羽点了风炉,取了一把黑曜豆放进茶壶里,“今日是吹了什么稀罕风,怎么想起喝这玩意儿了?”
墨玉笙并不说话,只是苦笑连连。
慕容羽下意识去了一眼门外,平日里形影不离跟着他的元晦不见了踪影。
屋内苦气弥漫。
慕容羽抽了个茶杯,给墨玉笙满了一杯,递了过去,“小心烫。”
墨玉笙握着茶杯边缘,“你呢?”
慕容羽摆摆手,“我喝不来这苦味。”
他沉默了片刻,忽地开口道:“你……知道了?”
墨玉笙愕然。
他顿了顿,迟疑道:“你……也知道了?”
两人间难得的一点默契竟都用在猜哑谜上了。
墨玉笙接着道:“你何时知道的?”
这回轮到慕容羽苦笑,“比你早。”
他犹豫半晌,“你……是如何打算的?”
墨玉笙默不作声地灌了一口黑曜汤。水才刚沸,烫得人舌尖发麻,眼泪都快逼出来了。
慕容羽知他心里发苦,由着他一口接一口。
良久,墨玉笙开口道:“他若不提离开,我便会将他留在身边。”
慕容羽将眉心拧成了根麻花。
“墨子游,你该不会……”
墨玉笙垂下眼眸,不去看慕容羽。
他低声道:“他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如今只是一时糊涂,走了岔路。我不能看着他一条路走到黑,趁我还有点气力,总得扶他一把到正道上。我放心不下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