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撑着浆,扭头看了眼坐在船头,裹在厚重裘袍之下,越发显得清瘦的年轻人,问道:“客官吹得是什么曲?”
墨玉笙垂下竹箫,“不足挂齿,不过是山野小调罢了。”
船夫点头道:“好个山野小调”,又道:“那归墟岛原是处鸟不拉屎的孤岛,二位公子衣着考究,身份尊贵,为何要去那?”
墨玉笙微微一笑,“我去寻仇!”
又指着慕容羽道:“他是去寻死。”
他收了笑,正色道:“无咎,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慕容羽轻摇羽扇,挑眉道:“墨子游,我千里迢迢随你而来可不只是为了观海泛舟。”
墨玉笙苦笑道:“都说皇城公子个个精明工于心计,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傻子……”
两人你来我往这当,船身轻颤,靠了岸。
慕容羽从怀中摸出个银袋,递给船家。
船夫掂了掂,送了回去,“太多了。往返我只收五两银子。”
慕容羽又将银袋推回,“劳烦船家在这此等候三日。三日后,若不见我俩踪影,剩下的银子留着给我俩收尸用。”
船夫捏着胡须,笑道:“这笔买卖倒是划算。”
五行
两人告别船夫,纵身一跃,上了岸。
岛上植被葱茏,不见半点清秋的萧瑟。新雨初歇,草木枝头露水尤挂。远处空山薄雾轻笼,脚下泥土饱饮雨露,松软湿润,步履所至,留下深深浅浅的足迹。
二人照着地图的指示,一头扎进林子里,约摸半柱香后,来到处三岔路口。
一条道直指石山,一条道直指溪涧,一条道直指竹林。
慕容羽道:“竹林。”
两人一前一后,缓步步入竹林。
翠竹之间,一条小径蜿蜒曲折,通向深处,小径两侧每隔十步设有一盏长明灯,灯火昏黄,刺透山雾,映照出四周竹影婆娑。
风起。
竹海翻腾,激起层层碧波。
翠叶相触,轻吟浅唱,似有细碎银铃之声回响。
墨玉笙放缓脚步,指尖倏地聚起几点真气,流转不定。
慕容羽倒是一派游山玩水的闲适,他轻摇羽扇,笑道:“何必这么剑拔弩张,不过是几许顽皮的山风罢了。此地机关都尽数标在了图纸上,不妨放松些,跟着我——”
他话音未尽,只听得一阵急促密匝的破空之音,无数根细若牛毛的碧翠银针,恍若疾风骤雨,倾刻间袭来。
墨玉笙指尖微弹,掌中真气仿若涟漪,在虚空中漾开,迎上那疾驰而来的翠针。霎时间,翠针尽数跌落于地,散作一片碧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