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烟缭绕,沈冬七迅速卸下扁担,水桶重重落地,洒出少许水花。
他嗓音低沉,含着无奈,“柴火湿,火要猛些才不呛烟。”
话落,长腿快步迈到泥灶前,用枯枝拱了些草木灰出来,底下镂空,火舌顿时呼呼舔着瓦锅……
黑烟渐渐消散了大半,关漓眼眶湿润,揉了揉,便快速拎起木桶,帮忙将水倒入缸内。
水缸有半人高,两桶水下去,只铺了层底。
沈冬七二话不说,继续勾起木桶,余光瞥见堆在盆里的脏尿布和衣物,顺手揣在腰间,就飞快钻出了后院……
关漓没留意到这些,手里抓着蒲扇,呼呼煽风。
一锅粥咕嘟咕嘟沸腾,关漓揭开锅盖,热得大汗淋漓。
正准备去摘些菜,一扭身,就见空阳背着满篓的菜蔬,快步小跑过来。
关漓有些惊诧,脱口问:
“这么多菜,是把菜地里的菜蔬全摘了吗?”
虽然庵里现在住了三四个人,可这么多瓜菜,又不耐存,短时间内不消耗掉,就要发蔫变坏了。
空阳把背篓倒翻,里头的东西一股脑全倾撒出来。
关漓蹲过去,瞧见地上有好几种菜蔬——
茄子,豇豆,剩余大部分是嫩生生的空心菜,还有一小只冬瓜……
空阳抬袖擦拭下颚,小脸红扑扑的,眼睛溜圆,点头应道:
“全摘了,留一些出来咱们吃,其余的拿去菜市卖了换些铜板,没有米了,菩萨的香烛也要添置……”
说到一半,她语气停滞,神色闪过惊悸:
“但是……”
猜测她是想起昨日在菜市口的遭遇,关漓抬手拍了拍她肩膀,轻声道:
“不如这样吧,正好我今日也要去坊间处理昨夜的事,带着星河不方便。要不你留在庵里帮我看着她,我去卖菜蔬。”
不等空阳回应,关漓就抓起一大把空心菜,扔进洗菜的木盆里,舀水冲洗。
空心菜喜雨水,又是应季时蔬,翠绿嫩口,清洗时漂满了木盆,但一下锅,翻炒几下,立马迅速缩水;
下锅时盖满炒锅的空心菜,出锅时份量才刚好凑出一盘子。
阳光灿烂的清晨,三人都有各自的活儿,挑水的挑水,煮饭的煮饭,收拾寝卧的也毫不马虎……
半个时辰后,三人都吃饱喝足。
关漓见日头爬高,嘱咐了空阳几句,就背起背篓,离开庵堂。
今日风有些大,无遮无掩的野坡,风灌满了两袖,猎猎作响。
关漓低头踩着自己的影子,没走多远,就看见地上多了一道黑影,尾随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