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也看到了这些人,还以为这辆马车是陆大将军的。
现在想来,陆大将军应该去了花满楼那边,留在这里的,一定比大将军还要尊贵。
答案只有一个。
站在马车旁边的侍卫掀开帘子,里面先是走出来一个穿着蓝色衣衫的男人,看起来像个饱读诗书的谋士,他朝燕岫行了一礼,“殿下。”
接着是金冠束发的黑衣男人走了下来。
他看起来大概二三十岁,面白无须,眼神深沉,视线盯着背对着他的燕岫,似乎这里只有燕岫一个活人,其他人都不值得他在意。
陆小凤现在知道,燕岫的傲慢、目中无人是从哪里来的了。
皇帝陛下走到燕岫面前,直视他的眼睛。
燕岫比他的兄长个子矮一些,皇帝这样的动作,倒显得有几分宠溺。他叹了口气,“外面比不上家里,再这么下去,身体会受不住的。”
燕岫转过脸,错开视线,“与你无关。”
“怎么能跟朕没有关系?你是朕的弟弟。”他毫不避讳自己的身份,陆小凤有了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燕岫攥紧了包袱,“那燕还呢?”
皇帝说:“朕已经派人去找他了,当着你的面安排的,难道还不能让你放心?还儿在外面野惯了,如果他不想回来,谁也没有办法。”
陆小凤似乎有些明白,兄长的不信任对燕岫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了。
生离死别不是小事,如果燕岫说的是真的,燕还也太可怜了。
陆小凤见燕岫抿了抿嘴,似乎不打算再开口说话了,表情却倔强得很,眼眶也微微泛红。
他忍不住插口,“为什么不试着相信他?万一燕岫说的是真的呢?”
皇帝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人,他看向陆小凤,“你是何人?”
燕岫说:“他是我的朋友。”
皇帝严肃的神色一顿,露出无奈的笑容,“朕不会对他怎么样的,你无须这般警觉。”
两个月前,这个他最疼爱的弟弟夜半发病,吐血昏迷,多日之后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进宫去找他。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弟弟哭了,这次燕岫在宫里哭了个痛快,跟他描述梦中的情景,他似乎混淆了梦境和现实,坚定地认为燕还薨了。皇帝没有办法,只能哄着他,顺从他的心意,派人去找燕还,终于让燕岫平静下来。
燕岫回府之后,一直精神不振,断断续续地病了很久。寻找燕还的事情也犹如石沉大海,一点踪迹都没有。
皇帝以为燕岫弄清楚那只是个梦,不再纠缠,便投入到了政务里,偶尔关心一下燕岫的身体,禁不住为他发愁,同时还在心里谴责一下燕还,就知道在外面野,也不回来看看哥哥。
结果燕岫并没有忘记,他进宫后,又问起了燕还的下落,皇帝只能告诉他,还没有消息。
燕岫很生气,他依然觉得自己的梦是真的,可是哥哥完全不上心。
他的态度伤透了燕岫的心,燕岫不禁怀疑,这么多年的兄弟亲情,是否都是他的伪装。只有他自己,一厢情愿地以为有个好兄长。
燕岫跟他吵过闹过,每一次都是先气到发病。皇帝没办法,只能把疑似叛逆期的弟弟送回府里,派人照顾他,让他好好养病。可是这个举动再次激怒了燕岫,燕岫乖了两天,放松所有人的警惕,连贴身照顾他的太监都没有透露风声,偷偷离开了王府。
“他答应帮我找燕还。”燕岫表现出对陆小凤的亲近,“他也是燕还的朋友。”
相识不久的朋友都愿意帮忙,亲生兄弟却无动于衷,何其讽刺?
皇帝听出了燕岫的言外之意,神情更加无奈,“朕并非不愿,只是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况且不是已经派人去找他了?你难道要朕放下一切,和你亲自出来找人吗?若是那样,大行的江山还要不要了?”
燕岫说:“您贵人事多,公务繁忙,我一介闲杂人等,正适合做这种无用之事消磨时光。”
“别这么说,你明知道朕放心不下你。”皇帝愈发无奈,如果是燕还,他肯定不会有这么多耐心,早就张口骂了。
但是燕岫小时候经历了一些事情,导致他心思敏感,身体也弱,没有普通男孩子皮实,任性起来,就算他是皇帝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