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宜院内寝暖阁,王嬷嬷在妆镜前闲话:
“世子爷、老夫人都许了中馈,姑娘怎推脱了?若姑娘掌了内宅,正好料理了小娼妇。”
一头乌发垂地,沈青棠摇了摇头。
“国公府这般复杂,头层主子刚认全。各院掌事娘子头面丫鬟,怕还有一半不认得。这些二层主子,都是全挂子难为人本事。若我仓促掌了中馈,都是看笑话的,再不会有帮衬。”
“是了,姑娘是正理。”王嬷嬷恍然大悟。
明面上自是如此,沈青棠还有别的打算。
前世在苏家,上头两层公婆,中间无数妯娌,下头侄儿侄女一堆,那般艰难寒酸,她也掌了多年中馈。
此时若接了对牌,用上些雷霆手段,也可短时服众。可如此一来,多少有卖弄逞能的嫌疑。得罪婆婆是小事,若开罪国公府一干管家人,往后日子必定艰难。
不如踏踏实实步步为营,跟着陆老夫人脚步,将国公府中馈权利逐步收过来。
其中有些利弊冲突,也可缓慢改革,不必让众人不安,徐徐图之方才两全其美。
这期间自己也腾出手,多开几家铺面,好好经营着嫁妆。
对镜擦着脸上残粉,沈青棠忽然勾唇。
陆淮景提出让她掌中馈,便是没存什么好心。
男人受孝道压制,敌不过母亲斥责。
若妻子掌了中馈权利,他正好拿捏住,给爱妾抬个体面身份。
陆淮景存这个心,真真是错打算盘。
沈青棠打定主意做公府少夫人,便不会被浪荡夫君吓住。
若何诗儿只是轻薄淫奔、举止浪荡,她本可以不理会。
可这两日观察,她分明是野心不小,一心仗着男人宠爱,压制嫡妻正室。
一生一代一双人,约为婚姻永为秦晋——
凭借这些在国公府上位为妻,实在是轻浮可笑!
暖阁熏香袅袅,灯火渐渐熄灭。
“世子爷去了梨香阁?”沈青棠轻问。
王嬷嬷默默叹气:“世子爷倒心疼那小娼妇。”
从金陵带回来的心上人,挨打受罚一天一夜,怎会不心疼?
往后他心疼的日子还长着呢。
梨香阁寝房。
婆子引着陆淮景进屋,何诗儿见着救星一般,衣衫不整的扑了上来。
紧紧抱着男人腰身,贴在他胸口哭了。
“陆淮景,你知道这两天,我是怎么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