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诗儿这些天一直被关在祠堂小黑房里。
她做的这些事若是送官处置,老国公陆茂渊绝不同意。
她在陆家时日很久,对国公府里许多事都是清楚的,若是发卖出去陆家往后只怕也难以平静。
这若是旁人落到如此地步,只怕也就上吊自尽了。
不过沈青棠知道,何诗儿是心里只有自己的人,她只有对别人不利的,自己绝不可能去死。
现在陵王突然发口谕来要把何诗儿送去金陵,陆淮景极为疑惑。
但终究是陵王的意思,陆家就算不明白究竟有何用意,也只能先把何诗儿送过去罢了。
当天晚上沈青棠与陆淮景去荣禧堂请安,将陵王的口谕说了。
陆老夫人听了之后,不由的叹了口气:“咱们府里与陵王府的冤仇也算是结下了。陵王让把何诗儿送去,要得就是留个把柄在手里。将来要废华儿的位份,只怕就要从何诗儿身上下手。”
何诗儿这种草菅人命,诬陷诋毁官家小姐的人,陆华却几次三番的抬举。先是抬为贵妾,让她掌管生意。后来更是抬举做平妻,还逾制赏赐诰命服色。
这些糊涂罪名,无论哪一条告到礼部或宗府,都可以作为陵王妃陆华不合礼数的证据,将来对了景势必要废除她的亲王妃地位。
可这些事都是何诗儿与陆华做下的,陆家就算不承认也是不成的。
陆老夫人摇头道:“镇国公府终究还有你们父亲在,陵王殿下虽怨恨,但终究还不打算撕破脸。既然他要何诗儿去金陵处置,就依着殿下去吧。请夏公公派人,将何诗儿送去金陵吧。她走之前,淮景需写一纸休书,彻底断了咱们国公府的干系。”
沈青棠与陆淮景答应了,一同来到祠堂里见何诗儿。
何诗儿被关在小黑屋里一个月不见天日,吃喝都是从小窗送进去,便溺也是从小窗递出来。她整个人并没消瘦,倒是肿的要命,平素那俏丽容颜也荡然无存。
“淮景!淮景你来救我了……”
当小黑屋的门打开时,何诗儿疯疯癫癫的跑出来,一把抱住陆淮景的腿。
不等沈青棠与陆淮景开口,早有两个粗壮嬷嬷提着棍子,没头没脑往她身上乱打,将何诗儿一顿乱棍打了下去。
多日没见阳光,何诗儿眯着眼睛滚在地上,看清沈青棠的模样后,她又厉声骂起来:“沈青棠!你这个无知的封建妇人!我就知道你会打压我,让淮景怨恨我!你恨我,只是因为淮景爱我……”
还没等她说完,那两个婆子的棍子打的更厉害了。
“欠打的龌龊下贱胚子!你做的事还敢攀扯少夫人?也不看看你的鬼德行,还想让世子爷宠爱你?啐!把你丢在庄子上,几十年的老光棍都看不上你!什么下流东西!”
何诗儿窝在小屋太久,一时站不起来,听到婆子骂她,不禁心里发怒。
她对自己的美貌是很自信的,想来在小屋憋了这些日子,自己必定是苍白瘦弱的,男人看了一定会心疼怜惜。
“你们这些狗奴才!我好歹是世子平妻!你们敢这样和我说话?”
何诗儿伏在地上痛哭,咧着嘴露着满口黄牙。
沈青棠看着她遍体乌糟,又肿又脏又猥琐的样子,心里不禁颤了几下。
忽然想起年初刚成婚时,那个穿着短裙小袄,露着雪白胳膊腿,光脚踏雨走进镇国公府的嚣张女孩子。
她满嘴都是“人人都是平等的”,闭口就是“一生一代一双人”。
可现在的何诗儿,见着下人就骂狗奴才,对平妻贵妾的身份得意洋洋。
不过极短的时光,她竟然如变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