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何姑娘去管事房挑丫鬟,吴姨娘忙忙赶去,把教引婆子支使开,拉着她去锦翠楼看地方。哄的她一口一个姨娘,两人好不亲热。”
“少夫人看,吴姨娘仿佛……要拉拢何姑娘?”翠绾总结。
沈青棠微微一笑,将盛果露的青瓷小盏撂下。
国公府内宅里,何诗儿因出身做派,已被陆老夫人厌弃。
但在外院管家下人眼里,陆淮景为给何诗儿争名分,上不顾威严父母,下不顾新婚娇妻,是将她捧在心尖上宠爱了。
这个格局之下,何姑娘随意吹个枕边风给世子爷,在府里添好大的助力。
他们怎能不下力气讨好拉拢?
更有那心思长远的人,见陆淮景有了钞关督察使的肥缺,脑子更转的快了。
只要做成世子爷的心腹,将来无论官场周旋,还是插足漕运税收,利益都是实打实的。
嫡妻少夫人身在内宅,一时攀不着门路。
但何诗儿出身低微行为轻佻,想来是使钱使东西就能打动的。
此时与何诗儿攀好关系,往后有行贿送礼的过来,自是少不得分杯羹。
存此等心机的人凑在一起,外院是吴槐夫妻为首,内宅以吴姨娘做靠山。
趁着陆老夫人眼错不见,他们修房子铺家具,挑丫鬟做衣裳,拿着公中银钱东西,大大做了一番人情。
今日吴姨娘带何诗儿去看了锦翠楼,又体己送两套头面首饰,哄得她眉开眼笑。
还特意叫住金鸳,帮她大出一口恶气。
吴姨娘冷眼旁观,这何诗儿的相貌顶多中上,一点自聪明都显在脸上。
唯有举止轻佻、语出惊人,这两点最为新鲜,算得上是个奇女子。
陆淮景向来脾气古怪,能被这种小妖精勾引住,倒也是个机会。
吴氏膝下的二公子陆淮明快十八岁,做母亲的要为儿子考虑。
陆淮景是长子嫡兄,承袭着世子位份,外头还有肥缺实职。
在他身边存个眼线,一旦有风吹草动,也好提前知晓,早做个准备。
吴氏的心思颇为深沉。
沈青棠静思片刻,也明白了八九分,不由轻笑。
吴氏自己争不过,就要挑唆晚辈,必定是存了将来兄弟内斗的心思。
如此祸乱家宅的人,怪不得陆老夫人不顾她体面,三个妾室里只打她这头呢。
“金鸳姐姐做的果子露极好,拿一壶给母亲送去。”
“我去送?”
金鸳抬眸一愣。
刚刚在花园廊下,当着小丫鬟老婆子,她罚跪挨骂丢尽脸面。
当着吴姨娘与众丫鬟,何诗儿拿着出家法规矩,骂得她半日抬不起头。
甚至指着她鼻子,说她“年纪不小”,立刻要“拉出去配小厮”的话。
若不是沈青棠亲去解围,便已存了自尽的心思。
眼睛哭得烂桃似得,她不想去荣禧堂丢人。
“人家无故骂你,并不说明你没脸。今天这事,咱们燕宜院不怕臊,只管往外头传扬去。老夫人不糊涂,自然会给你撑腰。”
沈青棠递过食盒命金鸳提着,又让丝绒、翠缕两个嘴快敢出头丫鬟的陪她。
“我换了衣裳便去,服侍母亲用膳。你们不必回来,在荣禧堂坐坐,与小姐妹聊聊。”
“奴婢谢少夫人提点。”
金鸳明白了她的意思,脸色还苍白着,红肿眼眸中带了几分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