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喝杯茶。有事找你哥哥?”
这位年轻嫂嫂,不但美若仙子,连声音都轻软如甘泉。
陆淮明听得如醉如痴,一双眼睛怔忪盯着她,忘了要解释来意。
好在他身后,婆子们摆上十来个礼盒。
这些话不必多说,妙人儿自会懂得。
他垂着眸子又唤了声:“嫂嫂,我……”
沈青棠站在水晶帘后,从粼粼波光缝隙里向外看,明白了七八分。
“吴姨娘的心意,晚辈心领。礼物太贵重,我不敢收。府内女眷吃穿用度皆有例银,也用不到这些东西。将来我需要了,再与姨娘要。”
话语温柔熨帖,令人如沐春风。
陆淮明压住心中的烈焰,平心静气欠身垂眸。
“并无贵重东西,都是些南境土产,姨娘一点心意。若嫂嫂不留着,我回去还要受责备。”
他的说得低哑含情,听起来像小孩子。
头次见这么大的男孩子还撒娇,沈青棠撑不住莞尔。
袅娜纤巧一笑倾城。
陆淮明见她笑,漫天愁云散开,唇舌都灵巧起来。
“母亲执掌中馈本就辛苦,偏是我那姨娘还总犯糊涂添乱。一连数日母亲不悦,姨娘心中不安,我也少不得受连累。嫂嫂若是疼我,好歹把姨娘的心意留下几样。”
“我姨娘身子不好,一向是多灾多病。她在母亲跟前立规矩,有不到之处,请嫂嫂周全些,也是我的福分。国公府内宅,唯有母亲和嫂嫂是主子。我这点心思,只敢与嫂嫂说。”
他红着眼角委屈,说完便起身,抢步撂袍,单膝跪下了。
他突然下跪,沈青棠吃了一惊,连忙命王嬷嬷去搀扶,自己深深万福,还下礼去。
“二叔不可如此,妾身年小福薄。若姨娘平常赏赐还罢,听二叔方才说话,妾身是万不敢受。“
“外有父亲袭爵主事,内有母亲执掌中馈。妾身只知侍奉母亲服侍夫君。姨娘是内宅长辈,二叔是外院的爷们,妾身如何敢多说半句?”
娇软语调渐渐惊慌,越发似清泉流水,汩汩而下。
“天色不早了,妾身不敢留二叔多坐。叫两个婆子送二叔回去,见姨娘替我请安,就说姨娘赏赐我不敢接。”
陆淮明见她逐客,也慌了起来,迈半步上前急道:“是我失礼,求嫂嫂见谅。”
“二叔慢走,妾身不敢送。”
沈青棠屈膝低头,随即转身就往里屋躲。
“嫂嫂留步。”
陆淮明无声叹气躬身告退。
今日又是功败垂成,回去这顿数落必定逃不过。
“嫂子让你走,就别再磨蹭。”
门口传来低沉气声,满屋霎时冷静森然。
陆淮景不知何时已站在正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