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己复礼的翩翩公子,只能默默保护她,她很感动。
没过几天,梨香阁就传出消息,何姑娘的规矩已学的有模有样。
沈青棠听到这消息,却没太大反应。
这些日子,她上午在荣禧堂,陪陆老夫人料理家务。下午回燕宜院小憩,顺便打理嫁妆料理铺面,日子过得很充实。
早饭后,陆老夫人端坐主位,沈青棠捧账簿。
宝珠宝钏六个大丫鬟,左右雁翅排站。
管事婆子们二三十人,依次序拿着签票账目低头敛容。
吴氏、双氏、秦氏三个姨娘立规矩,直到陆老夫人说句:“歇着吧。”
三位姨娘万福行礼带着丫鬟回院,管事婆子们一一开始回话。
年纪最大的吴姨娘,凝视着象征中馈权利的对牌,眼神极为复杂。
沈青棠看的清楚,脸上却没露表情。
陆老国公的三位姨娘,同是妾室,但位份月例都不同。
吴姨娘名叫吴令仪,是陆老国公早年驻守南境时纳的妾室。
听闻吴家是南境大族,娶她时用了平妻之礼。
后来南境平定,国公回朝归府,她终究还是妾。
“公侯贵胄家眷,只封嫡妻主母为诰命。什么兼祧平妻怪话,都是糊弄自己。吴姨娘家族在南境,少受中原教化,让她白吃了亏。”
陆老夫人闲来,也讲两句旧事。
“她在边关里假充夫人,养出通身气派,还怀着个哥儿。刚入府时矫情造作,轻狂的了不得,觉得自己宠爱无双,早晚压服我。”
“直到镇国公夫人的诰命下来,她才知道妻妾有别。从边关到昌州她没了依仗,府里年轻貌美的丫鬟又多,脸面宠爱说没就没。若不是我心软,将淮明给她养着,怕她活不到今日。”
陆老国公也是个冷情男儿,父子倒是一脉相承。
沈青棠温柔陪笑,问起另两位姨娘情形。
“双玉是我的丫鬟,生的七八分容貌,舍不得放出去配人,抬举她服侍了国公爷。她生的韵儿在我跟前养着,随她姨娘性子,机灵鬼儿似得。”
“秦卿儿是扬州学弹唱的,前两年下属孝敬来。在书房服侍几天,顺手收了房。前头也是狐媚子德行,嬷嬷调教些时日,才有了几分人样。”
老夫人说过便罢,沈青棠却听进心里去。
这两天翻看账目旧例,才懂得偌大的国公府,连妾室也分了数等。
贵妾出身正经人家,有媒人下帖,夫家送聘礼,娘家陪嫁妆,入府后以礼相待。
良妾多是家生子丫鬟,知根知底家室清白,多从通房丫鬟抬上来
其余人牙子买卖,同僚朋友互送,不知根底来历的小妾,便归为贱妾。
虽都依着辈分称呼姨娘、小娘,可份例与尊重都不相同。
特别是贱妾这等,不但没有升为良妾、贵妾的可能,儿女也绝不许留在身边。论起尊重看待,比通房还不如。
凡是府中爷们收用过,无论是通房丫鬟,还是开院的良贵妾良,都不会随意发卖。
哪怕犯了极大过错,最多是撵在庄子里禁足,或是休回娘家去。
惟有贱妾这等,能买来也能卖出,人家能送自家也能回送,是内宅里最等而下之的人。
老国公身边,吴氏为贵妾,双氏是良妾,秦氏便为贱妾。
陆老夫人却宽和,偏给了秦氏通房份例,倒是暗中提了她身份。
三个姨娘吃穿用度区别很大,可在陆老夫人跟前,必须要同出同入一样行礼站规矩。
提携了谁打压了谁,沈青棠也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