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政确收到信时,己是三天后了,他挥手让人下去,坐在榻上,摊开竹简,读了起来。
[兄亲启,
兄近日安好?我思君甚。
自离兄身侧,常觉天地浩大,无我容身之处。
行至此处,几欲落泪。
再言欢喜之事,以慰哀思。
今日算得兄长生辰将至,我替兄长从道旁折了枝蜡梅,花型虽小,香味清洌,虽觉不若兄好,但取高处第一枝,料想才算衬兄。
蜡梅清香,兄可闻乎?
我己启程离开关中,关中人我见之不多,但仅见之人皆枯瘦,衣着褴褛。
我见一家只存一件长衣,冬日人皆赤身搂抱彼此,以求存活。
行至此处,或有泪痕,先往搁笔。
关中沙土,关东卤泽,肥不能治,况且水草难觅,河泥难寻。
我欲令人引草木焚灰,埋田,用以肥田。
奈只是下计,难治根本,昨日望图,苦思,有一长策,兄长细听。
若为其引泾水入田,则可成沃野。
料秦无匠可担此长段工程,为之奈何?
望兄长明断。
下附琇莹手绘沿途地势。]
他认真看完字句,摩挲了书简上的泪痕印子,叹气。
直起身子,唤宫人进来,"将我的太子服拿来,去章台宫。"
与异人商讨完让列国匠人入秦修建泾水入关中的水渠的事宜,阿政随异人吃了顿饭。才离开章台宫,他脱去外衣,沐浴完后才顶着未干的头发,给琇莹回信。
他写的随性,开头便是,"你说的,我已经知道了。秦国没人,那就抢别国的人。这你不用担心。关中的事已经几百年了,秦国那么多人都没解决的事,你放在心上做什么。"
其后又扬扬洒写了一堆让幼弟多吃些,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天冷了,要增衣。哥哥又问父亲要了钱,一会让人给你带过去。
最后又写,你写的信太简短了,太官方了,兄长不喜欢,但兄长还是原谅你了,毕竟咸阳很大,你不在,兄长觉得空空荡荡的,连给我擦头发的人都没有。
琇莹收到三大捆竹简,外加一小包金时,正在南下路上。
当他打开哥哥的竹简时,兄长那一股自信傲娇的气质扑面而来。
他抱着书简笑得很甜,兄长啊,崩人设了,不过好像并不奇怪,兄长就是这么爱我。
于是他也随手写,阿兄我知晓了,不过那个官方我不认啊,我可是想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