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陷进去之后,便是挣扎不掉的折磨。
其实当年直到离开仙界,秦离都从来没有表达过对他的爱慕。
在仙界的百年里,白染看着那个上蹿下跳的青葱少年越长越高,越来越稳重,看着那个人将周身肆虐的邪气和獠牙一点点藏起,学着他师父养出一副温文尔雅的外壳,将玲珑的心思和深沉的心机包裹的严丝合缝。
这些都在意料之中,秦离天生就是当魔皇的人,这一点从第一次见面看到他的眼睛的时候白染就知道。
让他始料未及的,是秦离看他的眼神渐渐变了。
从开始的敬畏,到亲近,再到后来的躲闪,直到最后的坦然而执着。
那么肆无忌惮的一个人,开心就笑,生气就打架,身为一个魔物面对众仙不卑不亢没有半丝怯懦,可就是这样的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直到最后也没有对他说过一句逾矩的话。
那个人只会目光定定的追着自己,被发现就弯着眼睛一笑,每每在自己提到他以后要回魔界的时候,神色暗淡片刻,此后将心思藏得更深一点。
可心思是藏不住的,哪怕再多的理智压着,也还是藏不住的。
有一天在瑶池边,桃花灼灼,微风轻拂,淡粉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了满池。
他们不知怎么又提到了魔界的事情,秦离沉默片刻,忽然停下脚步,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仙君,我……能不走吗?”
白染一顿,转头看他,突然惊觉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猴子一样到处惹祸的小孩儿早已经长得比他还要高出不少,一身凝重的黑衣穿在他身上干净而利落,细长深情的眼睛里黑红色的魔息像火焰一样燃着,像是把人的心都能烧起来。
他好像在自己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突然就从一个孩子长成了一个男人。
白染心神晃了一下,“成仙当破妄想、分别、执着,你执着太过,怕是成不了仙。”
秦离当时沉默片刻,轻笑一声,“也是,我执着的怕是这辈子都放不下了。”他顿了顿,状似轻松道:“可惜以后再见不到仙君了。”
“见我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见,开心。”
“孩子话。”
“一定要有理由吗?”
“嗯。”
“也许是因为……放眼三界,只有仙君一个人会记得我的生日?”秦离笑:“真实的理由说了你会生气,其他的理由也就这个听起来比较靠谱。”
白染一顿,秦离显然不想聊这件事情,还没等白染问真实的理由是什么,就快速的岔过了话头,“以后没有我烦你了,仙君该是自在不少。”
白染点头,“你能认识到这一点我非常欣慰。”
秦离就笑,没有琉璃镜遮挡的眼睛好看的让人像喝了酒一样发醉。
白染也不知道自己在掩饰什么。他转头看向满树桃花,不动声色的转开话题:“要摘一支回去吗?你屋子里黑压压的,点缀一下也许会好点。”